与此同时,一根金线从唐清婉的眉心之中激射而出。
金线在许白鹭眉心三寸前停下,紧紧绷直,大有对峙姿态。
许白鹭眉头微皱,但见这金线别无它为,心中稍松。
“难道这是在监督我作词?”
再度读了一遍题目的许白鹭暗忖道。
审完题意的他已然猜出,这法术本不是什么杀人术,准确的说,这是一道儒家的考题。
要求中术者按照规定词牌名、格律曲调,作出一首术法认可的诗词。
法术认可,那便相安无事,不认可,那可就要你人头落地、神魂俱灭!
如果是旁人遇到这种刁钻的法术,不说惊慌失措,万念俱灰,也得是抓心挠肺,叫苦不迭。
可让许白鹭碰上了,却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因……
站在这道考题面前的,不是原身那个循八股的书生,而是一位集千年诗文精粹于一身的后进学者。
他是站在数以千计的诗词文人肩膀上的眺望者,脑里的知识全是挂!
“词名「九日」,呵,九九重阳日,这词牌瞧着宽泛,却又害人。”
许白鹭不由轻笑一声,暗道这考题实在坑人。
因为这「九日」一词归根结底,其实不能作为一个具有辨识度的词牌名。
我们所熟知的词牌大多为三字,诸如:苏幕遮、南乡子、念奴娇云云。
可这并不意味着,词牌名只能是三字。
「九日」,意为九月初九的重阳日,在诗词中亦是能作词牌的,应用也颇为广泛。
《贺新郎·九日》、《采桑子·九日》,很多的词文都曾将其作为词牌。
但众所周知,词牌都有着相应的格律曲调。
用了词牌,却错了格律,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的错误。
“做题前要审题,到了这儿还用得上。”
许白鹭哂笑一声,他将考题后面的格律要求在「九日」的词牌中试了试。
果不其然,大都无法嵌套。
垂眸思索片刻,许白鹭取来纸笔。
笔毫擦过白纸,渐渐显出三个大字:「醉花阴」。
他曾听过一个说法,这「醉花阴」词牌,除却“醉春风”、“醉花去”,还有着一个别称,正是「九日」。
“双调小令,仄韵格,五十二字,上下阕各五句三仄韵,以秋思为题……”
许白鹭的口中低声哼着韵律,伴着秋思的主题,回忆着什么。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哼着哼着,他的嘴里不自主地唱出了声,手也不假思索地挥写了起来。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词意无穷无止,秋思愁绪弥漫,牵动起许白鹭先前的怅惘。
只见这书生低头看了写下的诗词,又复声喃喃道: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秋思难耐,人比黄花瘦啊。”
嗡嗡嗡!
伴随着书生的喃喃声落下,那悬于眉心前的金线竟像是欢呼雀跃的孩童,振奋地扭动起线条。
金线不再紧绷,法术的威压骤减。
法术威力一减,床榻上的唐清婉脸色恬静下去,想来是安定住了消磨多时的心神。
而有了「醉花阴」格调韵律、词文深意的金线,也是受了莫大的好处。
此刻哪还顾得上其他,立即收敛了草庐内所有的金光墨字。
居然“咻”的一声,仿若乳燕投林,飞入了许白鹭的眉心。
“嗯?”
许白鹭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便已多出了一道说明极为详尽的法术传承。
“三品下级法术——「黄花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