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入喉,张兴煌终于反应过来,好奇问道:“听方才先生的意思,先生认识祖父?”
喝了两口别地很难买到的枸酱酒,李玄白脸上有了几分生气,终于在张兴煌对面微凉石凳上落座,眼皮微抬,“二十多年前,曾经在你们山庄小住一段时日,勉强算是与张建柏相识一场。”
眼见对方年龄明显与父亲差不多,不过却直呼祖父的名字,张兴煌也未动怒,只当对方是在庄子里喝多了酒,说胡话而已。
半斤左右的枸酱很快喝光了,看张兴煌的眼神也顺心多了,李玄白呼出一个酒气,“总不能就这样白喝了你一壶酒,我李玄白不习惯占人便宜,干脆随便指点你几句,就当做是报酬了。”
张兴煌楞了一下,小声问道:“这位先生懂剑术?”
李玄白白了眼张兴煌,没好气道:“我徒儿跟你差不多大,但是一只手起码能打十个你这样的半吊子水平,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估计这会都不是他对手了。”
二十来岁的年轻剑客,居然说能跟二品小宗师实力的父亲不是对手,你当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剑,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
张兴煌这会真当眼前这位喝醉了,不过仍旧不由自主地信了几分,摆出个虔诚姿态,就如同稚童等待私塾里的讲学先生。
李玄白一开口就让张兴煌大吃一惊,“你们张家山庄的《摘元习剑录》还算得上不错,可惜的是到了张建柏那一代却走入了歧途,不过也怪不得他。张建柏剑术平平,当年能够进入一品靠的就是擅长的诡异剑招,自然对自身依仗的诡剑道大加推崇。”
听闻对方的“大放厥词”,张兴煌却是莫名其妙地百分百确信对方是一个剑道高人。
“诡剑道并非不可取,但要取舍有度。”李玄白从果盘上拿过一个威宁黄梨,举在手上,“就好比这个黄梨,不管你果皮削得多么花俏好看,最终吃入口的还是剩下的果肉。剑术再诡异多变,最终所求的还是杀敌伤敌,如果能够一剑直接做到,何必为了故求诡异而诡异?”
张兴煌若有所思,但奈何自身实力不过,只听得云里雾里,准备先将一切记在脑中,待会再去与父亲一同慢慢琢磨。
李玄白手指微动,手中黄梨上的滋溜打转,纤薄果皮瞬间悄然剥落,完整如半葫。
幸好低头猛记的张兴煌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否则震惊之下肯定将方才记住的训诫立马忘掉。
李玄白咬了口脆嫩黄梨,含糊不清道:“你们张家开创关宁山庄的先人却是本事不俗,一个个都恨不得将毕生剑术所学写进《摘元习剑录》,好多留给后辈子孙一点福缘。可惜的是后面几个子孙不是当担人师的料子,写进去的尽是些末枝碎叶,反而误了后辈。”
吃完黄梨,李玄白起身离去,远远抛来一句,“我看呐,就应该将《摘元习剑录》上,自你曾祖父开始的小后半篇全部撕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