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漱完,门外的小凤端着早餐就走了进来。
小凤是马忠格的堂侄,出了五服外都只能说是远亲,被马忠格安排负责李四和的起居饮食,十七岁少女长开了愈加明眸皓齿。
“四哥,马伯说陈家庚带着一个男的在大厅等你。”将粥跟咸菜放在桌子上后,小凤赶忙从床边衣架上将衣服拿过来递给李四和。
“好,我先过去吧,不吃了。”
从后院走到前厅时刚好遇到迎上来的马忠格,马忠格也不说话,待李四和从身边走过后再调过头跟了上去。
“陈叔,你来了啊!”李四和走上前握住陈家庚双手。
陈家庚是个偏瘦的读书人,五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西装,斯斯文文,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成了新坡华侨里最有名的富商。
“四和啊,好久不见了!”陈家庚同样紧紧握住了李四和的双手,“国平兄呢?”
“伯伯肺炎住院了,七十多岁人了,天天嚷着要回大陆。”李四和哭笑不得。
“那我明天去探望一下国平兄,来一次马来亚不找他聊聊天,我心里就空荡荡的。”陈家庚没有拍马屁,每次来他都必须找李国平畅谈好半天才走,在他看来,这天下局势,没有比李国平更看得明白的。
“对了,四和,这位是王海波同志。”
王海波穿着长袍,戴着解放帽,才三十多岁人却能被五十多岁的陈家庚称呼一声‘同志’。
“你好,我是李四和。”
“你好!”王海波上前与李四和握手。
“海波同志是广府人,也是粤东跟广府起义的组织人之一,现在带着很多党员退守到马来亚,也有一部分去了新坡,我怕大家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带海波同志先来认认门。”陈家庚说的‘退守’是起义失败,而‘认门’其实是想李四和帮忙安置。
“先生大义,感谢你们为祖国做的一切。”李四和没有撇清关系,抱拳施礼,他打心底里很佩服这些人。
“应该的,中山先生才是大义,我们不过是跟在他们后面拾人牙慧,不过中山先生去了新坡那边。这次过来马来亚的有好几百的弟兄姐妹,如果李同志方便的话,想借个地方叨扰。”
“咳…”马忠格咳嗽,他怕李四和脑子一热就应承了下来,现在的李四和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
“哎呀,我都忘了,马叔备了一桌酒菜给陈叔跟王同志接风的,我们边吃边聊。”李四和拍打着自己后脑勺假装忘事。
陈家庚跟王海波互相望了一眼没有接着说。
既来之,则安之。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了,临走前王海波对着李四和深深鞠了一躬,李四和无奈只能让马忠格将米仓腾出几百平出来暂时借给王海波,并且直言不讳需要李国平定夺,王海波明白。
再次坐上汽车前往医院,同行的还有陈家庚。
草坪上李国平正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旁边站着二十来岁的女护士。
九月的天,难得的阳光,不温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