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一轩看到陈清的模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些都是京城老爷们最为喜爱的物件，产自苦寒之地，只不过生来都有一些缺陷，唯独这容貌算得上惊艳。我这也算是做件好事，省得他们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杨诗音低声说“虽然有缺陷，但只要教授他们一些生存之道，也能活下去，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大离好歹也是有些根基的，只要勤快点，就不会活不下去，为何。。。”说到这里，杨诗音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

刁一轩撇了眼他们，嗤笑一声“你们都是少爷小姐，哪里懂得这些百姓的苦，睁开眼看看吧，这才是大离百姓正儿八经的生活。”

刁一轩漠然的往前走着“有人就有纷争，哪里会有太平日子。光是这修仙路，就给多少人带去了苦难”说着撇了眼陈清，他看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这一群人中，唯有陈清算是草根出身。

“我看得出你是普通老百姓，但你在敬神仪式上幸运的被选中，一入宗门，师父给资源，同门给宝贝，长辈给机缘，从此平步青云，动辄上百年的寿命，根本不用担心吃喝拉撒。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是选不中，又有多少人是连敬神仪式都进不去的。”

“那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民，你们命好，投胎在富贵人家的肚皮里，一出生就生活在靠近重镇、中原的地方。但像那些生活在南疆、西山中的人，两三年能够吃上一次肉汤就算是丰收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离除了正常收税，摊到每个人头上的还有巨量的修仙费。”

“除开这些税费，大量的土地都被世豪乡绅占据，流民、难民遍地都是。你们加入了宗门，宗门的经费有三成是由大离官方提供的，可官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钱不知道让多少人死于非命。还有每次一出世一些珍宝，这些修仙者便会为此大打出手。损坏的建筑以及耕地，最终都是附近的百姓买单。”

刁一轩说着停下脚步，指着他们身后的那些屋子“这些人，说句不好听的，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有你们一大部分的原因。”

“十年前，炼天悬针的事，导致回莲峰附近七十里的土地都遭到了侵害，六十七座城镇受到影响，四千三百二十五座建筑被毁，八十五万的难民流离失所，直接导致了那个地方发生了三年的饥荒，死伤无数。可是，有一个宗门为这件事情善后了吗？”

“大离官方更是绝口不提这事，当地的县令申请补偿，竟然死在了去拿补偿款的半路，其后的县令更是在半路上连钱带人都消失了”刁一轩说到这里，竟然重重的喘了口气“少爷小姐们，我没有立场说你们，你们能入宗门，是命，是天赐。”

“你们仙途平坦也好，坎坷也罢，都是各人的活法，但我希望你们莫要对着自己不了解的事，就妄下评论。诚然我不是一个好人”说着刁一轩看向陈清一行人，他们竟然都不敢和刁一轩对视“但我认为，对这些百姓来说，我给他们安排的路，远比你所想的要好多了！”

刁一轩说完这话，整个通道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那些人活动的声音。杨诗音看着那些人，嘴张了又张，最后闭上了嘴巴，低下头沉思。

陈清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重量。

一声叹息在心中响起，他虽然鄙视这种方法，但目前来说，对于这些百姓，或许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路子。没了房，没了地，上头又将这些税收加在这些人头上，相较于死在荒地沙漠中，去富贵人家做姬妾做下人，或许还能给他们带来一段时日的安稳。

说起来他也真的太幸运了，先不说敬神仪式，光是他们村的村长，能够支持他这个樵夫的儿子，参加这种烧钱的仪式，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也不外乎那些人对自己不满意，要是自己站在地主乡绅的角度，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挠这种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