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陈千暮耳边又响起了人声,她这才庆幸自己只是吓晕了,没有被吓死。
夜里,下人阿来向守在棺材旁的城主胡盛禀告:“老爷,师爷传了口信来,说讣闻已发,明儿个一早城中百姓便会前来吊唁。”
胡盛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也罢,虽说按例今日需守夜,只是这里也没什么人,就留你在灵堂里替本官尽孝吧。”
胡盛正要转身离去,一阵邪风吹进了本就阴气森森的灵堂,棺木前那一对白烛的火光随风摇曳,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起来。紧接着,棺材中就传出了细微的响声。夜深人静,胡盛将这异响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一紧。
正当胡盛不明所以,打算提着灯笼上前查看之时,“腾”的一声,棺材中的人竟直挺挺坐了起来。
胡盛和阿来都被这突如其来“诈尸”吓得哇哇大叫,胡盛跌坐地上叫嚷着“鬼!有鬼啊!”阿来则连滚带爬退缩到了墙边。
“女鬼”披头散发环视了下四周,艰难地从棺材中翻身出来,扶着棺材的边缘,缓缓挪着步子,用沙哑的声音道,“水……我要喝水……”。
胡盛坐在地上被吓得动弹不得,只得大声疾呼,“来人啊!诈尸啦!救命啊!”
陈千暮无奈叹了口气,“哎......不就是诈尸吗?早料到你们会是这反应。”她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撩起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煞白无血色的脸,自顾自道:“活着还真是麻烦,又渴又饿的。”灵堂内的烛火映在她的脸上,光影交错下她的脸更加阴森了。
不光胡盛和阿来被这恐怖无比的画面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门口值守的三两个下人听到动静先赶了过来,见到此情此景,也被吓得四散奔逃。城主府内炸了窝,茶杯、灯笼打翻了一地,四处都是“闹鬼啦!快跑啊!”的叫喊声。胡盛也想跑,奈何低头一看,他竟不自觉尿了裤子。
“这是哪?你又是谁?”陈千暮摇摇晃晃来到胡盛面前,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友好些,可那笑意在旁人眼中就是要吃人的阴笑。
胡盛吓得浑身颤抖,“我是城主胡盛,啊!不!娘啊,我是你儿子啊,你可千万别害我啊!”
见眼前的老男人语无伦次地拼命磕头求饶,陈千暮就知也问不出什么来,只确定了他就是要认自己做娘的城主。
她又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阿来,阿来更是胡话连篇,躲在墙角一个劲儿直摆手,“饶命啊,女鬼,啊,不,老夫人,我不是你儿子,假儿子在那边!”
陈千暮心道:他也不是那个会变怪物的师爷。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脸,好奇这副新的身体到底是何模样,竟将二人吓成这副模样,一边东瞅西逛,想知道如今身处何地,毕竟周围的陈设布置似乎与她熟悉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
过了半晌,胡盛见“女鬼”对自己并不感兴趣,睁眼偷偷瞧了瞧。“女鬼”脸前的碎发被鼻息吹动,影子在烛火下也是格外纤长清晰,胡盛心道:难道不是鬼?是本来就没死?可她都已经断气七天了!
胡盛极力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女鬼”的一举一动,确认了她就是个活生生喘着气却有些虚弱的女子,便颤颤巍巍爬了起来,提着灯笼,壮着胆子上前轻声试探着问道:“姑娘是大难不死,又......活了过来?”
陈千暮回头看向胡盛,连头道:“呃......对!我只是昏迷了,你就是......城主?”
胡盛挤出一个笑脸,“不错,姑娘救了贵人,是那贵人吩咐下官照看姑娘的。”
陈千暮瞅着胡盛唯唯诺诺的样子,想起他与那师爷的话,直言问道:“这么说来,现在我的身份算是你娘?”
胡盛尴尬地点了点头,“姑娘说是便是吧,只是你如今的样子确实有些不雅......”
顺着胡盛所指的方向,陈千暮看向院中的一口水井。她走到井前伸头一看,水中的倒影身姿曼妙,月光的映照下虽看不太清模样却也能分辨出是个妙龄少女。她不知自己哪里不雅了,正要庆幸原主竟生得这么美,一股力量重重地落在了后背上,她一个没站稳栽进了井中。
井口传来胡盛的叫骂声,“快来人!盖上盖子!再用大石压上!人都死哪儿去了?”
井水很深,井口的光亮又很快被堵死,陈千暮在黑暗中扑腾了两下就因脱力溺水断了气息。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欲哭无泪,心道:“完了!这也太快了,怎么这么轻易就丢了一条命,我还什么功德都没挣呢!”
冥界,冥王因白无常的妙计赏了他法器“得毋秤”。通过此秤可以一目了然知晓魂魄生前的善恶多少。
一众鬼侍前来恭贺白无常,都想顺便开开眼界见识一下这冥界的不二神器。他们想到的第一个实验品便是废魂陈千暮。冥王当初也是用这秤称了陈千暮好几次都不偏不倚,这才确认了它的确善恶相消。可这会儿陈千暮刚刚借尸还魂,不知要等多少时日她丢条命才能回来上秤。想到此,众鬼侍的兴致被扫了大半。可就在此时,森罗殿外就出现了那熟悉的摆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