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妄！”

祭出以身祭道之法后，沈妄第一时间便体会到了那种凿骨蚀心之痛，这是过去无论看多少便典籍介绍都体会不到的痛。

像先是被火生生在肌肤上灼出一块糜烂的伤口，接着被人直接戳穿伤口，硬生生从骨肉连接处蜕了血肉。

很快，沈妄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沈妄笑了，带着一贯的、不可一世的样子，只剩眼前一点模糊的血红。

这场和异道魔窟的战役历时两个月，同行的炼道者死的死，灭的灭，已经所剩无几。

作为沈家接班人，唯有沈妄骨做池，血做印，方可封住异道魔窟百年。

沈妄，已经没得选了。

两个月前，立道门青峰山顶，好友问过沈妄一个问题。

“沈妄，异道魔窟之战凶险异常。”

“我知。可修道为了什么？外人眼中，我担天才之名，恃才叛逆。你却知道，大道万千，日复一日的修炼有多苦。”

沈妄望着远处的山涧，停了会儿道：“为何？皆是为我们自己的道！”

“我沈妄的道，便是让世间长出真正的光明与正义，是世人皆可有所执，有所求。勇于其心，不畏其路！”

一瞬间群鸟惊起，仿佛也在为沈妄所欢欣振奋。

好友静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可此次若一去不回呢？”

夕阳大盛，背着金黄色的光，沈妄回头：

“那便一去不回。”

山顶的风清凉温和，担了百年沈家天才嫡子之称的沈妄，此刻仿佛最为松快而勇敢，耀眼过所谓的“沈家天才”一词。

沈妄的祭奠悲壮而惨烈，亲眼目睹的炼道者鸦雀无声，浓重的血腥气和众人的目光记录了这一场天才的陨落。

可是沈妄，谁也看不到，他并没有就此消散。

沈妄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入魔窟，这是从没有任何炼道者进入过的世界。

他们说，异道邪恶，魔窟是力量之源，一旦开启，异道者将会带来整个世间的生灵涂炭。

沈妄记得自己七岁前问过爹，既然没有炼道者进入过异道的世界，怎么知道那些吓人的故事呢？

爹当时怎么说，他只是摸着沈妄的头，似伤感似怀念地说：

“阿妄以后会知道的，但切记，此话不可再说。”

沈妄眼前被一片浓雾包裹着，压抑地沉在身体周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这是异道魔窟，传说中专门培育异道力量的小世界。

可是沈妄却并没有感觉到这里对自己的排斥，相反，除了最初的压迫后，它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和和亲切。

像无形中无数粘人讨好的小狗，正匍匐在沈妄脚边。

“阿妄。”

远处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娘亲？

“娘亲！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妄拼命拨开浓雾，想要往里探去，一直跑到他十岁那年一去不回的娘亲身边。

可是浓雾难散，娘亲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遥远。

“阿妄，这一次，娘亲真的要走了。正道势力割据，异道威胁甚重，妖魔横行。还有很多，娘也没有看清的东西。”

“娘亲从来不想要你来承受一切，但沈妄，一切都是天意。”

“释道，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