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去!”黑鸦急促的声音在陆病耳旁响起。
他扭头看,黑鸦正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再看马褂男,脸上赫然变了副样子,嘴角高高上咧,半低着头看他,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上宾不满意的话,可以说的。”
阴森的语气让陆病脊背发麻。
他硬着头皮,弯腰钻入轿子,轻轻坐下,不敢有丝毫大动作。
一落座,首先从两股传来极其柔软的触感,还带着点温热的湿漉,十分奇异。
见陆病坐下,马褂男神色再次变回先前,一挥手,示意挡帘旁的人放下皮肉。
皮肉摇摆下放,带起闷臭的腥风,光亮被格挡在外。
就听外边熟悉的唱话声再度响起:“宾从主顺,四方平安,起轿嘞......!”
随着坐下软肉如波浪般蠕动两下,腾空感瞬间出现,陆病没有准备,身形晃荡摇摆两下,扑在右侧的围靠上。
脸贴在上面,又黏又腻的触感让他马上向旁挪动。
“这种体验,平生罕见啊。”黑鸦感慨从黑暗中传出。
陆病太阳穴跳动两下,一种想把它捏死的冲动从心里涌。
“你可以没事多来体验下。”
倒不是陆病有洁癖,关键是太臭,太粘腻,这种感觉不断撩拨他的神经,几欲发狂。
陆病话音一落,外界唢呐、腰鼓等声音瞬间作响,气氛喜庆非凡。
哄闹喧腾的曲子在现在听来却并未添上些火热气,反而像一盆冷水,给陆病从头到脚寒了个遍。
在他听来只觉得无限嘈杂,吵得什么也听不清,甚至出现耳鸣。
又不知道是他的幻觉,还是如何,耳鸣中竟隐隐夹杂有窃窃私语,男的女的,竞相登台。嬉笑怒骂,你来我往。
头上的血管以极高的频率跳动,连带着一种胀大的臃肿感在脑袋上徘徊不断。
唯一能有所感觉的,就是身体上持续传来的颠簸感,比骑马更甚,让人五脏六腑不由发颤。
“你咋了?”
隐约中,陆病听到黑鸦的询问,但他根本腾不出精力回应。
只是闭目,尽量抵抗耳鸣与私语,以及颠簸导致的眩晕感的冲击。
不知过去多久,随着一阵凉爽的清风吹入,颠簸的眩晕在远去,耳鸣与私语渐渐变小,最终消失。
陆病疲惫的睁开眼,便看见右侧的皮肉挡帘已经被掀开,马褂男正探头看他。
“上宾阴德齐天,刚赶您来又撞上接亲的喜驾,何不上去讨个吉利呢?”马褂男欠身伸手,好话连连。
陆病本就刚缓过来,神情恍惚,下意识就搭上对方的手,下了轿。
外边凉风阵阵,尽是雨后的泥腥草香。
歌鼓已停,一片寂静中,只有天风拂叶的声音沙沙作响,和拍掌声似的。
陆病定了定神,这才打眼看去。
只见他们前方,正呈两列站着身披白麻的人。
为首的举着幡,捧着牌,默默站着。
再往后是数个青壮,抬着一口长宽极为夸张的棺材,头尾两个红漆寿字在灯火下异常扎眼。
赫然是白事该有的配置和装扮。
不过,诡异的是这些人无一个面带悲戚,尽是笑脸。
“这分明是丧事!”陆病侧头,语气生硬的向马褂男说到。
马褂男听着,脸上浮现出不解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