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时,在距离陆家庄一里外的地方,龙独自先行赴会,约定以响箭为信号,将一主一仆一豹留在原地等候安排。
欧阳锋对龙千依百顺,纵然心中不知龙打算为何,但清楚龙是为自己筹谋,心中温暖,闭眼听令,期盼着与义子杨过相见。赵昶在连日的观察中已经明白龙在欧阳锋心中地位几何,凡事唯龙马首是瞻,亦不过问,专心陪伴欧阳锋,照顾幼豹。
欧阳锋向赵昶招招手。
赵昶走近几步,在距离欧阳锋三尺远外站定,恭敬道:“庄主,有何吩咐?”
欧阳锋皱眉,道:“再近点儿。”
赵昶道:“请庄主赎罪,属下不敢辜负大公子重托。”伸出手掌安抚对欧阳锋敌意未消的幼豹。
欧阳锋道:“爷爷跟孙子哪有隔夜仇,给我抱抱。”往前走了几步,向幼豹伸出手去。
“嗷呜”
赵昶连连后退几步,请求道:“庄主,孩子还您别吓着它,再拿肉多喂几天就好了,着急没用的。”说罢,低头看看将脑袋埋进自己胸口的“大猫”,联系欧阳锋一口一个“爷爷”、“孙子”,和自己脱口而出“孩子”的称呼,心中怪异无比,总觉得不对劲儿。
欧阳锋别别扭扭哼了一声,道:“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就知道欺负我一个老头子,都是不孝子。”顺手折了个树枝儿,拿在手里,“咔嚓”“咔嚓”三两下撅成了几段,扔到一旁。
赵昶劝慰道:“庄主宅心仁厚,对大公子宠爱有加,要不然这世上哪有人敢对您老人家发号施令啊,再说了,大公子此行也是为了庄主和少庄主筹谋,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白驼山庄一家和睦,这都是对您的一片真心啊。至于”,挠了挠幼豹的脑门儿,想不出合适的称呼,灵光一动,道:“这不还不懂事嘛,大了恩,再大些就好了。”
欧阳锋道:“这话说得还中听。”又问:“我儿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动静?”,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张望。
天穹深蓝,繁星皆无,没有光亮。
赵昶道:“庄主,别急,这才过去一盏茶功夫,大公子估计还没进陆家庄的门呢,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欧阳锋道:“什么?才过去一盏茶功夫,我还以过了一个时辰呢,怎么这么慢。”背着手在原地踱来踱去。
赵昶笑道:“庄主,此地安静,要不您一边练功、一边等。”
欧阳锋摆摆手,道:“没心情,不练。”
赵昶闻言,大感震惊,眼睛瞪大凝视欧阳锋,心道:“这是庄主吗?竟然有不想练功的一天?莫不是别人假扮的?”
欧阳锋转了几圈,忽觉赵昶看自己的神情有异,心念一动,施展“瞬息千里”,来到了赵昶的面前,大声道:“嘿,想什么呢?”
赵昶思考深入,充耳不闻,忽见欧阳锋的脸突现眼前,吓了一跳,双手一松,顿觉怀中的温热物什儿往下坠落,急忙双手连抓,还是没来得及,慌乱中只听得一道厉声斥责:“听话。”抬起头来
只见欧阳锋已经将幼豹按在了怀里。幼豹为欧阳锋气势压迫,低低呜呼了几声后,不再反抗,下垂的长尾巴来来回回拍打欧阳锋的腰侧,似是不满。
欧阳锋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就是欠收拾,这不就老实了。”抬头看向手足无措的赵昶,笑道:“想什么呢?那么投入。”
赵昶急忙行礼,告罪道:“属下失态,请庄主见谅。”
欧阳锋轻“咳”一声,沉声道:“恩,不许再有下次。”
赵昶道:“是。”跟着解释道:“属下此回重见庄主,觉得庄主与十几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一时迷惑了。”
欧阳锋提起幼豹,背在肩头,蹭了蹭幼豹毛茸茸的脸,笑道:“哦,你倒是说说,我十几年前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
赵昶道:“其实不止是十几年前,哪怕是属下年幼之时见到的庄主都是一个爱武成痴的人,从未见到过庄主将武学之事放到一边过,哪怕,哪怕是您对欧阳公子宠爱有加,也未曾因为公子放下过练功之事,今日听您说对练功没有心情,实在让属下惊讶不已。而且,属下看着,现在的庄主比以前更多了几分人情味,不似从前那般令人一见生畏了。”说罢,单膝跪地道:“属下提及欧阳公子,还请庄主责罚。”
欧阳锋道:“起来吧,不就是提了提,又没说别的,有什么可责罚的。咱们家大公子指着我鼻子骂我克儿不是东西,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反而是我,还得天天跟在人家身后头求爷爷,告奶奶似的供着,哼,哼。”对着幼豹埋怨道:“你的好爹啊,惹不起哟!”
赵昶一怔,心中暗赞:“大公子还真是有种啊。”定了定神道:“多谢庄主。”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