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弱，这是皆无在痛楚之前感受到的。

记得很久以前，他还是奴隶的时候，主子曾经骂他：

“你个挨千刀的！”

而现在，他倒真的是成了挨千刀的。

身边，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郁，痛楚也开始传递到他的脑子里，皆无几乎就要崩溃，但在崩溃的前一秒，他回忆起来了，第一次与天祁生死相搏之时，他最后挥出的那一道黑红色的斩击。

那股感觉流入他的四肢百骸，原本汩汩冒血的身子在那种感觉之下重新焕发了活力，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一位士卒将他推倒在地，皆无就地一滚，向后跳了几步，与众人拉开距离，遍布刀伤的胳膊带动着最后也没有放下长刀的手，横刀身前。

而后，沉寂已久的皆无，嘶哑着嗓子，呐喊出声——

在天祁眼中，皆无毫无疑问的是在垂死挣扎，但突如其来的那一缕拂过他侧脸的风，却让他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

那缕风，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

无比熟悉的味道，天祁看着眼前无数涌上前去的士卒，可已经来不及阻拦。

皆无喘着粗气，感受着此处风的流动，他已经抓住了那种感觉，就像那天，自己在山巅之上，所悟出的一般。

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一缕腥风扑向皆无，而后，是更多的，接连不断的腥风，自峡谷外那成群的死尸上凝聚而成，继而奔涌着，狂乱的席卷了这片狭窄的天地，直到环绕在皆无身侧，那些腥风才欢呼着凝聚了起来。

腥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诞生的，它们只有本能，而他们的本能就是回应唤醒它们的那人的期待。

士卒们逼近着，皆无踉跄后退着，那熟悉的，黑红色的斩击在皆无身前凝聚成型。

百楼杀攀附着岩壁，他的眼中再次充斥着恐惧，但与之前不同，他此刻却是将恐惧转化为了杀意。

天祁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必须尽快干掉此人！

但厚重的兵力将他们二人与皆无隔绝了开来，电光火石之间，百楼杀一只手化为藤蔓，迅速向上衍生，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另一只手同样如此，只不过是缠住天祁的隔壁胳膊，双手同时发力，两人高高跃起，而皆无此时的蓄力也来到了极点。

黑红色的斩击被猛地释放出来，所过之处，无力抵挡的寻常士卒皆被腰斩。

鲜血喷涌，直到连续斩杀百人，那斩击才堪堪消散开来。

好在半空中的天祁忽然笑了起来，在他身侧，三把水凝聚而成的长剑也已凝实，剑锋直指皆无那残破不堪的身躯。

“三尺水，去——”

三把水剑呈品字形，同时极速射出，每一剑都瞄准了皆无身上的要害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