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私塾回到进来的公路,兄弟二人继续朝前走,很快就看到一株半垂地面的杨柳坐落在圆盘中央,地上有不少枯黄的柳叶,风一吹,漫天飞舞,一侧还有两个仿佛钉在上边的木制长凳,垫着两块水银的磨板,夏天坐在上边既不磨屁股,又冰冰凉凉的,好不舒爽!
林墨白停在柳树前,躬身一拜。
林景川学着林墨白也拜了拜。虽说还不如拜自己有用,可自家弟弟都拜了,他岂能如此不合群?
见柳一拜,不分时间,这也算是小镇自古流传下来的习俗。没人知道这株杨柳到底是何时扎根于此,大人们总说是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可之前的光阴早已流失在岁月长河里,无从确定。
说实话,拜杨柳是否有用无人知晓,也从未有人实现过,验证过,可在人们看来,比起不拜,至少拜了还能安心,万一真就实现了呢?
“走啦!”这回是林景川没了耐心,拉着林墨白就往家里赶,这下他是真的感到有些不适,尤其在这种地方。
兄弟二人刚走,一阵清风吹来,吹动柳枝,数片柳叶从枝头滑落,刚一落地,无火自燃,火光之下三枚柳叶上在烈阳下也只能隐隐约约可见的幻字,一目了然。
林。
江。
吴。
————
“天野保佑,惟愿我们家川儿在下面平平安安……”
漆黑房间微弱的烛光下,一张供上高台的清秀男子画像前,素衣女子双手合十,跪地祈祷,口中时不时呢喃。
“天野,保佑我成功吧!”
“保佑我们家川儿……天野你接到川儿了吗?”
“川儿不怕,妈妈很快就会来陪你的,不怕……”
画像上的男子目视前方,面带笑容,不易察觉的右下角,刻着三个字“林天野”。
无疑,这是画像上男子的姓名。
直到双膝跪麻木,素衣女子才扶着一侧墙壁站起,即便如此也险些摔倒,她呼出一口气,俯身吹灭蜡烛,拉开房间门走出。不知不觉,外边的天早就亮了,是时候该去面对了,逃避不是办法!江清月很清楚,尽管身子颤抖地厉害,他还是竭力走到了那间房间门前。
扑腾——
江清月再也撑不住地摔倒在地上,尽管没有摔伤,但疼痛无法避免。可江清月似不在意一般,投目望向房间里,看着那空荡荡的床上,眼眸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房间门是开的,她并不意外。按照习惯林墨白每天早上都会去叫川儿起床,今天即使他没能叫醒川儿,可从未知晓离开的他又岂会知道,更何况……可为什么,为什么川儿不见了?明明,明明……是谁偷走了他?是谁偷走了我儿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是九世家族吗?即便川儿离开了,他们对此依旧有利用之法?还是那些集团的人?
又或者……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兴许是思绪太过集中,不仅是外界的动静,还是如今的处境,江清月都没有半点发觉,直到回来的林墨白走近问候,她才回过神,立刻死死抓住林墨白的手腕,眼神睁大重重凝视,怒声质问:“川儿呢?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了?”
“……”林墨白低下头沉默无言,虽然不解母亲的话什么意思,但那副表情,那种眼神,真的……
林墨白的沉默无疑加重了江清月心中的猜测,此刻的她仿若忘记了时刻告诫自己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只顾着抓住林墨白手腕的力气也更大了,仿佛用出洪荒之力般,女子修长的指甲裹挟着滔天的怒气刺破白皙的肌肤,染上猩红。
林墨白沉默,即使是疼痛,也没能引起他半分其他反应,更别说反抗了。
毕竟,这个家里现在可不止他们两人。
他早就知道了。
在这个世上,只能是哥哥,也只能哥哥会……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林墨白刚想到,故事的主角就放下手上正在做的事情,快步走到两人前,分开两人的手。
江清月难以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手不住地颤动,刚刚的短暂接触仿佛还留有温度在手中。
他家川儿还在,没有离开!
可这怎么可能?明明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难道,难道是那位留手了?
不,绝不可能,那位绝不是那种会在乎情面的人,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感到庆幸?
庆幸我家川儿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