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师傅不在这里。
不安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陈师傅和李老板发现略显伤感的李雪萍,有点手足无措,李老板再次给她添上茶水:“来,喝水,喝水,上台泄气不少,润润,陈师傅你也是,给小雪喘口气。”
李雪萍不太好意思,双手捧着脸蛋揉搓,她要清醒,陷入情绪解决不了目前的状况。
她拿起水壶反过来给陈师傅和李老板倒茶水,“谢谢,真正意义上大家都是我的师傅。我一直都很喜欢评弹,对各位艺术家很是钦佩,模仿着自学自弹,能受到喜爱已经让我惊喜万分。”
李老板一拍手,“那整好了,来我们馆带你专业训练,势必获得质的飞跃。”
李雪萍小心翼翼地问:“那包吃住吗?”
“呃,这…这可能满足不了。春风馆的空间已经饱和,我们签约的艺术家都是按场次来馆表演,并不是常驻的,而且这边培训还得收取一定的学费。”李老板转换成谈判模式说道。
陈师傅叫住经过的伙计,“张总管,听你说馆里是缺个女伙计?”被叫住的张总管礼貌地停下,点了点头:“是的,前几天林嫂子辞职回乡了,正是要人,急的慌。”这时李雪萍反应极快,“张总管你好,你觉得我可以吗?”
感谢陈师傅的帮助,李雪萍迅速进入角色,去到员工休息房间把身上的旗袍换下,马不停蹄地来到茶水间。
茶馆走廊凡可悬挂之处,都能看到字画、对联。而围绕在中心位置的舞台正在被拆除,夜幕下的灯光显得柔和温馨。陈师傅等艺术家已移动到包间,少不了一番交流。她拒绝邀请,可能会被说不识好歹。但她现在身无分文,状况不明,让她长远计划不了,过一天活一天吧。
“小雪。”有人叫她。
李雪萍跟茶师傅打了个招呼出门一瞧,“陈师傅,你好。”陈师傅从腰间取下布袋,递了过去:“小雪,拿着,生活需要一些用品女孩子总要添置一下,这是要还的。”
李雪萍鼻头一酸,眼睛吧嗒吧嗒地眨着。陈师傅拉起她的手,把布袋塞进她手里裹住:“我很喜欢你的表演,馆里的师傅上午都有学习会,到时候要过来参加。”说完上楼去。
“谢谢陈师傅。”
她抹了一把没兜住的泪水进屋。
大灶里的柴火烧得旺,烘得李雪萍脸蛋通红,沁出不少汗水。茶师傅拿出茶缸,推到她身边:“小雪,喝口水。”
木柴在灶里啪啪响,她抱着茶缸,发现全身疲惫不堪。
茶水间门帘从外面掀开,梳着一头短发,身穿围裙的女孩跑进来。“茶师傅,茶师傅,冯铭远来了。这个疯子,帮我准备一壶碧螺春和玫瑰花茶。谢谢。”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茶师傅脸色凝重了几分。
他谨慎地拿出称重仪,反复确认茶叶和水的重量,又吩咐李雪萍:“把灶烧低一点,尽可能再小一点。”
李雪萍:“好的,茶师傅。”
茶师傅频频观察柴火的情况。他说:“冯铭远这个客人要求很高,茶水的配比必须按照他定下的来,温度也要正好合适。”他从玻璃罐子抽出一温度计,取出等待,75℃!迅速冲泡。
“2分钟内送到品香阁,二楼右拐最后一间,玫瑰花茶还要你送完马上下来拿。”
李雪萍小心拖着茶水盘,茶师傅再次说道:“进去不用说话,放下,关门离开。”
这时,那位短发女孩从外面进来,白皙的皮肤在跑动中显得通透健康。“茶师傅,我来了。”
“你好,我叫李红安,馆里都叫我安安。”她看向李雪萍打招呼,一点也没耽误地把茶水整理放置。“走,跟着我。”
再次上发条一样,李雪萍感叹一天可以这么漫长,全凭一口气上楼:“你好,我叫李雪萍。”
李红安眼眸发亮:“姐姐,你是李家的哪位亲戚?”
转角就到了品香阁,她轻敲两下,李雪萍想到茶师傅的话,马上噤声。
从里面打开的,木门发出吱呀声。
门前出现的是一位穿着水粉色长裙,头上是被高高挽起的云朵状发髻,配以紫粉色簪花的女子。“麻烦你了,安安。”形状优美的大眼睛在对视的时候都在讲话。李雪萍抬眼看去,只见女子已经让开位置,房间还有一男子坐在桌边。
李雪萍对男子流浪风的穿着感到惊讶,不同于正流行的长衫,更像现代赛博朋克风,精致的五官不是第一眼发现的惊艳,微卷的黑发遮挡些许眉峰的锐利,低垂把玩螺丝的手臂精瘦有力,跟亚麻材质短袖时而贴合时而远离。
他的长靴上带有些泥,包裹住强壮的腿部,随意的搭在矮椅上,休闲的工装裤发出哐当的金属碰撞声。
他坐在那,闭着眼睛,头往后倒在椅背上,“过来。”
李雪萍看到李红安欲言又止,似按捺住走到男子旁边,一只手握著茶壶,手腕轻转,安静地注入茶水。女子关上门怀抱琵琶轻拢慢捻。
靡靡之音缭绕在包间,男子从工装口袋抽出一把电磨,将把玩的螺丝一边转动,一边磨削,给人感觉过于荒诞,细瞧男子并没有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