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阻止诸位的任务,那至少允许我同行,如果发生意外,起码能让我用生命保护少主,带着荣耀与热血殉职。”拉苏尔果敢的语气里透露着无奈。如果这位少主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个临时监护人恐怕责无旁贷,如果自己侥幸殉职,至少也能保证家人的余生平安。
“谢谢提醒,拉苏尔先生,那么我再补充一句,先生们,如果我们不幸被这恶劣的天气带走生命,或是因为任务葬身异国他乡,我以家族名誉担保,你们的家人都将获得丰厚的补偿和优渥的生活。”少年在雨中高呼,而在场所以工作人员都以巨大的欢呼声回应,似乎死亡的恐惧在慷慨决心的浪潮下不值一提。
“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很遗憾,我没有家人,您刚刚的鼓励似乎不能让一个彻头彻尾的单身汉更有干劲儿。”先前的军装壮汉耸耸肩打趣着。
“你是特别的,中士。我对你单独承诺,如果我们活着凯旋,作为本次行动的大功臣,某个位于巴尔干半岛的酒庄连同它的藏酒都将归入你名下。”少年轻描淡写间便将某笔财富口头兑现出去,但在场无人怀疑其真实性。
“我于今日立下我的墓志铭——人类,只有活着才能有勇气去送死啊!”随即,军装男人的洪亮笑声充斥着空旷的机场。
时间退回到西蒙诺夫刺杀行动失败前,上杉宅邸内,吾郎运步如猫般安静,在避开巡夜人的同时快速穿梭于和室之间。回到房间后,他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珠,就借助着不远处仆从起居室的散射光,用炭笔细致地在一张发黄的草纸上涂涂画画。如果西蒙诺夫得知此事,肯定会忍不住质疑难道这个宅邸人人都有当忍者的天赋不成?
吾郎自年幼被收养以来,对这儿的熟悉程度不必多说,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毫无磕碰地从中心走出去,但这次不一样,他被托付了重要的使命,关乎自己的未来,更重要的是关乎绫的未来。绫在成人仪式后要被送走是公开的秘密,宅邸人尽皆知,自己童年的玩伴中村就常调侃他要是真喜欢大小姐就该学平安时代的小说那样,义无反顾带着人趁着夜色来一次轰轰烈烈地逃亡,每次谈到这里,他只会木木地摇头,表示自己只是养子,余生的任务就是报答上杉家的养育之恩,大小姐应该有更高贵光明的前程。
就这样年复一年,这些谎言重复到了今天,回过神来,当绫在某天说想找个机会两人一起逃走后,他连措辞都没想好就点了头。多少个日夜,房间已经堆积了的密密麻麻的图纸。图纸平凑在一起,就是从宅邸到周边的超详细地图绘本。每次他都通过记忆将区域内包括家具摆放和道路长度等一切数据记录纸上,再通过送饭档口交给绫。
他很早就窥探过宅邸里上杉金之助举行的光怪陆离的仪式,隐约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并非如同教科书中描述的那般淳朴,风水学、炼金术等神秘学科恐怕不是传说,绫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装作对此一无所知,并且在逃亡计划确定后每次都会在图纸上指出要动的手脚,大多是把某个花瓶扭转,或是桌上的镇石偏移几厘米这种过家家般的行为,但吾郎还是毫不怀疑的执行着——他在信任中始终保持着幼稚,早在认识她的第一天就是如此。
“最后一晚了吗。”吾郎躺在地板上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