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离大厅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公孙逸停下脚步,放开了拉着墨儿的手。
他为难地说道:“我不能陪你进去了。”
“嗯,多谢了。”墨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径直往大厅走去。
“我……”我应该做的。
公孙逸低下头,隐忍着双手握拳,完全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反倒是一副颓败之态。
墨儿没有急得进去,他站在门口右侧,听着大厅内的动静。
“公孙付氏,你疯了吗?”蠡湖侯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公孙付氏,感觉陌生至极。
他知道她有时候会反抗他,但只要他简单威胁她几句,她便会息了声。
而今天他哪怕以她最在意的东西威胁,她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让他到皇上面前求皇上收回成命。
柳思丝看着面容苍白,头发披散地跪在地上的公孙付氏,嘲讽道:“娘,你又何必这么做呢?如果你只是在做戏博同情大可不必。”
她话一落,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侧夫人和小妾见蠡湖侯没有谴责柳思丝,也都趁机踩一脚公孙付氏,七嘴八舌道:
“姐姐,你怎么对我们,我们都能忍,但是你这行闹下去可有损侯爷的名声啊~”
“娘,你就偏爱那个祸害,这对宛幻她们都不公平,她们如果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
公孙付氏狠狠地扫了她们一眼,心如死灰。
只见她满身寒气,恢复她当家主母的气势,厉声说道:“你们是在说这都是我的错?”
她看向蠡湖侯的侧室们,说道:“呵~我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好心,如果没有我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们会过上舒坦的日子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质问道:“你们的吃穿用度我都是安排最好的,我有半点亏待过你们吗?就连你们子女的婚事,你们敢说我又有亏待半分吗?如今你们倒是倒打一耙,真让人寒心,可见你们也高尚不到哪去!”
她又看向柳思丝和王氏她们,厉声发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偏心,你们就没想过你们是怎么教宛幻她们的吗?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吗?看不出他们对我的防备和厌恶吗?”
“是你们让她们远离我、嫌弃我在先,我偏心一个理解我、亲近我的孙子又怎样了?你们说啊!”
在场的所有人听后,面面相觑,羞愧难当。
她们也没想到公孙付氏会将这些事讲出来,但她们不觉得是她们的错。
毕竟这明明她应该做的事情啊?她被孤立也是因为她那刁钻的性格啊!
她们本以为一向内敛的她会低头,再加上蠡湖侯会替她们撑腰,她会继续像一个“老牛”一样默不作声地继续服务她们,但没想到她竟然爆发了。
蠡湖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冲公孙付氏吼道:“够了,公孙付氏!”
公孙付氏听到蠡湖侯的动静后,应激性地低下头。
但这次她很快又重新抬起头,说道:“公孙宇学,你才是够了!”
如果忽略公孙付氏颤抖的双手,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公孙付氏已经不怕蠡湖侯了。
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蠡湖侯给她带来的二十多年的恐惧仅靠一朝一夕是很难消除的。
只是这一次,她想不顾后果地硬气一回。
众人见蠡湖侯也彻底爆发,害怕波及到自己,也纷纷找理由离开。
柳思丝在临走前还不忘暗示蠡湖侯道:“爹,逸儿永远都是对您最忠诚的孙子啊。”
意思是让蠡湖侯不要轻易动摇,坚定将墨儿送上战场的决心。
这一次蠡湖侯黑着脸眼睛死死盯着公孙付氏,懒得回答她。
柳思丝忍下心中的怨恨,只好先行离开,反正她一定要让姜念的孩子死去,这不是为了逸儿,而是为了报他连累朱嬷嬷的仇!
公孙付氏边流着眼泪,边控诉道:“公孙宇学,你除了凶我、刁难我,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她嘶喊道:“你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吗?你根本不知道!”
公孙宇学气愤地指着公孙付氏说道:“你……我说过,你的职责只是管理后院!”
公孙付氏嘲讽道:“你让我管理后院,是将我的名声搞臭,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矫情自私的夫人,让你那些小妾以及柳思丝她们都觉得我小气、严苛……你让我站在世界的对立面,让她们都孤立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公孙宇学沉默,毕竟她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公孙宇学,我恨你,恨不得你立马去死!”
她说完这句话后,公孙宇学也不知道为什么愤怒极了,冲到公孙付氏面前,抓住她的衣领,喊道:“付欣,你没资格恨我,这都是你欠我的!”
突然,一个石子精准地砸到公孙宇学的手上,让他吃痛地放开拽住公孙付氏衣领的手。
他看了眼被一个小石子砸出一个窟窿的手,看着向正扶着公孙付氏的墨儿,火冒三丈!但刚要动,却发现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我中毒了?!
但墨儿却不理会他,问道:“祖母,你没事吧?”
公孙付氏摇头,道:“墨儿,扶祖母起来。”
公孙付氏颤巍巍地站起身,与愤怒无比的公孙宇学平视。
这让公孙宇学心头一颤,别过头不敢与她对视,同时他也在等公孙付氏接下来要干什么?
公孙付氏深呼了口气,看了一眼墨儿后,再看向公孙宇学,坚定地说道:“公孙宇学,我们和离吧。”
话音一落,公孙宇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她说道:“付欣,你疯了!”
公孙付氏眼睛朦胧一片,凄凉地说道:“你知道的,我已经一无所有,是你毁了我的所有。”
“我已经对这里也没有留念了,和离才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她继续说道:“嫁给你非我本愿,你娶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看着我也心烦,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和离成了我们之间最好的解决办法。”
公孙宇学不知为何,挣扎地想动,瞪大眼睛,着急地说道:“你这是在闹什么?”
反观公孙付氏很平静,抬头与他对视,说道:“我没有闹,我知道和离的后果,但我更希望我是‘付欣’,而不是‘公孙付氏’。”
公孙宇学吼道:“我不会答应的,你休想离开我。”
这时沉默的墨儿开口道:
“蠡湖侯,我想你最好答应,否则我可以抖出你更多的秘密。”
“你这小子威胁我?”公孙宇学企图散发的压迫感逼墨儿就范。
墨儿漫不经心地说道:“公孙子陵,钥匙,记忆……你还要我说更多吗?”
“你……”
“你不要紧张,否则你手上的血可能会越流越多,到时候缺血而死可就不好了。”
蠡湖侯情绪平复下来,看着墨儿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墨儿反倒威胁他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就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
最终,公孙宇学还是败下阵来,不得不妥协,但面目格外狰狞,咬牙切齿道:“我愿意和离。”
公孙付氏见状从袖口拿出一张和离书,说道:“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你只要签下你的名字。”
“我们只是和离,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自愿离开你。”
蠡湖侯看着眼前的和离书,心里难受极了,仿佛心里就要被清空了般。
他祈求地看向公孙付氏,语气没了之前的桀骜,道:“你真地确定吗?”
公孙付氏没有被他这副表情而动容,语气很果断地说道:“我很确定,并且之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公孙宇学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才磨蹭地在和离书上签字。
墨儿接过和离书,看了一眼后,吹干和离书上的笔墨,喊了一声“立司师傅,能帮忙拿去官府公证吗?”
“咻~”的一声,墨儿手中的和离书就不见了。
公孙宇学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本想着将和离书抢手,企图将其撕碎,没想到墨儿动作这么快!
使得他看墨儿的眼睛像着了火般,恨不得将墨儿烧成灰烬。
“祖母,你能离开一下吗?我还有话跟他说。”
公孙付氏担心地问道:“墨儿,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吗?”
墨儿一脸淡然,说道:“祖母,相信我。”
“好。”
“付欣,别走!”公孙宇学见公孙付氏要离开,着急地想去拉住她的手,但是被她躲开了。
公孙付氏没有回头,她决绝地说道:“我心意已决,你别想再恐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