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尽是些洒扫的宫人,等快走到皇后娘娘的景仁宫,便多了些轿辇。
都是各宫的嫔妃来晨昏定省,只是时间还早,妃嫔来的也不多,只三两个。
沈眉庄这些日子颇得皇上宠爱,自然是志得意满。此时此刻竟没坐轿,只与采月和几个宫女一起步行在路上。
“离请安的时间还早,小主慢慢走。”采月扶着沈眉庄,见沈眉庄行走间神采飞扬,连步子也大了几分,还以为她是着急了,赶忙劝道。
沈眉庄却没改变步伐,只是解释:“辇轿坐的骨头都僵了,这样走走倒也舒坦。”
主仆二人刚相视一笑,没注意前方,就被一个端着水盆突然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太监冲撞,水洒了一身。
采月当即就急了,她是沈眉庄的贴心人,高门大院里出来的丫鬟也是见多识广,这些日子跟着沈眉庄,地位水涨船高,地位更是不必多说,连带着气势也足了许多,见沈眉庄被泼水,忙呵斥道:“你怎么回事啊?竟敢冲撞贵人?!”
那奴才只跪在地上,头也伏的低低的,让人连面容都瞧不见,只不住磕头道:“奴才急着给敬事房送水实在无心冒犯贵人。”
沈眉庄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和一个太监计较,给皇后请安不能失仪,她还得回咸福宫重新换一件衣服,忙一把拽回了采月:“好了,好了,采月快陪我回去换身衣服吧。不然就来不及请安了。”
沈眉庄带着采月匆匆离去,哪里还能注意到,那个小太监。
沈眉庄到景仁宫的时候,宫妃除了她以外都来齐全了。后宫里本就有些个资历深的妃子,这沈眉庄一入宫就获盛宠不说,还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早就成了六宫人的眼中钉。现在她一个人还没落座,大喇喇的站在殿内,正成了殿内所有人的靶子。
率先发难的是华妃手下的丽嫔,丽嫔平日里说话就刻薄,此时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当即就阴阳怪气道:“哟,沈贵人今儿来的好早啊。”
沈眉庄听着丽嫔的挖苦,也知这次错在自己,忙向皇后行礼:“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臣妾来迟了,请娘娘恕罪。”
宜修一贯爱做这种坐山观虎斗的事,也知道自己轻轻放过,才能驱动华妃这座大佛,便安慰道:“偶尔一次没有什么的,起来吧。”
“谢娘娘。”此时沈眉庄心里放下大石,只想着幸得皇后解救,忙起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想着终于挨过了这尴尬的境地。
只是沈眉庄的确大意了,她只顾坐下,却没看到华妃听见皇后说那句话时翻得白眼。刚在心中直呼幸亏皇后仁慈,便听见华妃向皇后开腔,指桑骂槐:“皇后娘娘果然体恤,这是皇后厚爱怕是要宠坏沈贵人,坏了六宫的规矩。”
沈眉庄脸色登时煞白,这样大一顶帽子就这么直直扣在了自己头上,她刚想张嘴,身为华妃忠实狗腿子的丽嫔却没给她这个只会,直接无缝衔接华妃,呛声道:“可不是吗?臣妾开句玩笑,是不是以后只要说自己有心,就能不按规矩向中宫请安了呢?”
此时采月没有忍住,忙朝皇后行了一礼,解释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回禀皇后娘娘,我们贵人并非有意晚来的。而是在请安的路上,被小太监无心弄脏了衣裳,只能回宫去换。”
宜修乐的看这一群女人在她面前吵嚷,她当然知道沈眉庄被泼了水,自然也知道这事是华妃干的,可她为什么要说出来呢?说出来可就把自己也拉下水了,得和她们扯头花了,那可就没意思了。因此宜修听着采月的辩解,也只是时不时露出一个揪心或者“原来如此”的表情。
反正华妃可不会在意她的表情,华妃会继续刁难沈眉庄的。
果不其然,华妃发话了:“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错了就是错,错了就该承担。”
沈眉庄更加无地自容,只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