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李承鄞尚未种道,只有凝息境界,却被老祖命令去当什么神雀宫的掌门,她就已经很恼火了。
这神雀宫毕竟是昔年道法显圣之地,虽香火不复往盛,但底蕴犹在,门中还有长老与弟子,哪一个不是种道入门的修行者,想来定是不服承鄞,这神雀宫的日子,指不定得艰难着呢。
李景行也为此事翻难,他曾经多次找到李尘谈话,要求他立即辞去掌门一职,可那时候的李尘前身完全是个纨绔的秉性,说什么这是老祖恩赐,不能不受的话语,最终还是领了神雀宫的掌门法宝《纳灵炼妖图》,坐上了掌门之位。
结果这爷俩闹的不欢而散。
直到几日前,宋氏端着食盘,去书房给李景行送茶点,偶然在门外听到房中有人交谈,说什么狴犴司谍者什么的事宜,宋氏心生好奇,竖起耳朵一听,却听见了承鄞的名字,这才急切推门而入,后来逼问才知晓了谍者的存在。
可眼下秉烛司的司丞竟然质问承鄞的神雀宫中藏匿了谍者。
宋氏虽是妇道人家,对于修道素来并不感兴趣,不过她也隐隐知晓,她儿子在神雀宫做掌门,帮着老祖豢养妖魔,制造妖魔案件,为李氏一族贴好名声,沽名钓誉。
只不过李景行是亲身经历过乾元二十八年妖魔乱世的人,平身最痛恨妖魔,这爷俩之间的隔阂,怕是更深了,每每想到这儿,宋氏也只能摇头叹气。
可眼下,谍者与妖魔,这俩个字一起在神雀宫中出现,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宋氏忧心忡忡,伸手暗中推搡了李景行一下。
李景行亦是神色复杂的看向李尘,他知晓,李氏一族在沥都府势力滔天,暗中控摄整个沥都府,又有秉烛司罩着,城中权贵或臣服,或服软,或退避,与李氏作对,只有被妖魔吞噬的下场。
不过这话说的好,天下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李氏一族行事再周密,再隐秘,总会有露出疏漏的时候。
大雍国每逢三年一考课,就会对各糜州官员进行政绩考核。
寻常州府六曹的文武官职,由吏部考治,至于此外与大雍玄教挂钩的灵官嘛,应由所属东都狴犴司的诸元台,统一考核。
趁此机会,沥都府有人写了一封奏书,罗列了李氏一族重重之罪,罄竹难书,在考课之期成功上奏到了东都御史台御史手中,可最终却不了了之,反倒是上书的那户人家,遭了妖患,等到秉烛司的缉妖吏“赶到”时,已经家破人亡,“迟了”一步。
而那封奏书,也不知落至谁手,无人再知晓了。
这下沥都府中的一众权贵可就看明白了,李氏一族,人家啊,有人在上面罩着,你得罪不起。
当然了,明面上李氏一族,在沥都府扶正黜邪,其下所创商会神仙会商号极大,分号众多,每年为大雍带来万贯税收,行事又不落人把柄。
除了极少数知情人,谁有会想到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的家族,也想不到什么动机,竟会和妖魔挂上联系?
直到李景行暗中打听到了狴犴司的谍者潜入了沥都府。
他经营的是李氏神仙商会旗下的一家分号,所营门类是缔造灵矿生意,沥都府漕运发达,生意贯通四海,打听消息的门道,自然也就广了些。
狴犴司的谍者潜入沥都府,这说明什么?说明当今的官家,大雍国的皇帝,已经发现端倪,暗中盯上了沥都府李氏一族。
李景行有些心急,若是真让谍者在沥都府查出了什么,他日若是妖魔行迹暴露,日后官家怪罪下来,首当其冲的必定是藏匿妖魔的浮玉山神雀宫!
至于其门派掌门,他的儿子李尘会有什么下场,那就不便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