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大了,小心着凉!”说话的是秦氏。
叶非言愣了片刻,笑着将油纸伞从秦氏手中接了过来,“多谢姨娘。”
“嗯。”
仿佛完成了一个本该完成的任务,将伞递出去之后,秦氏便领着丫鬟往玉笙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丝毫停顿。
“切,装什么装?搞得非言不是她女儿一样!”
已经走远的叶非言听到这一句,莫名觉得好笑,心底暗暗答了一句:还真不是。
小道尽头,书房的大门大开,叶非言收起油纸伞,扫了眼飘进来的落雪,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不紧不慢向里走去。
在里面假寐的叶凛听见动静,缓缓睁开了眼,望着来人,沉声问道:“怎么来得如此晚?”
“在门口耽搁了一会儿。”叶非言如实答道。至于怎么耽搁的,她相信叶凛心中有数。
“嗯。”沉吟片刻,叶凛抛出了此次将人叫过来的目的,“这次赐婚,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呵。叶非言心中暗笑不已,她随手将圣旨摆在案桌上,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叶凛皱皱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父亲这话是不是问错了人?圣上的意思,女儿怎么会知晓?”叶非言说着,望了眼窗外的飘雪。
好似想到什么,她直直迎上叶凛看过来的目光,笑道:“倒是父亲,该好好想想,近来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又或者是……宫里的那位察觉了您底下的动作……”
朝中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那姜帝时刻将临川王姜轻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除不得。与临川王攀上关系,无异于自取灭亡。
“叶非言,谁教你这样对我说话的?”叶凛拍案而起,面上有了明显的怒意。
守在外面的小厮被这道怒吼声吓了一大跳,哈了口热气,将脖子缩得更短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相爷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里面在谈些什么?哎,看来这几日做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些了,他可不想触了霉头被赶出去。
面对叶凛的怒火,叶非言则表现得相当平静,不怕不说,她反倒劝慰起了叶凛,“父亲消消气,这府中敢和您这么说话的,可只有女儿一个了……”
笑了笑,叶非言拿起案桌上的圣旨朝叶凛行了一礼,“父亲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这次的赐婚作废。只有这样,才能让宫里那位看清您想和临川王撇清关系的决心。若是无其他事,女儿便先告退了。”
叶凛若有所思,朝着叶非言摆了摆手。
“等等!”
叶非言转过身,眼中有些不解。
她直直望过去,只见对面人眼中突然有一丝罕见的温柔闪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了?
“有时间了去看看你母亲。”怕自己没有说清楚,叶凛难得解释了一句,“住在玉笙院的。”
叶非言点了点头,抬步朝外走。
方才她没有听错,叶凛说的是母亲而不是姨娘,母亲这一称呼,只有正妻才能用,如今叶凛这样称呼秦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准备废了姚氏……还是在他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位妻子?
想想,叶非言觉得两种情况都不可能。
姚氏乃礼部尚书之女,又无大错,无缘无故被下堂,不光招人口舌,搞不好,叶凛还会被人参几本至于后一种,一个为权势而不折手段的人,更不会把过多的心思放于情爱之上。
等回了沁兰院放好圣旨,叶非言拿起角落里的油纸伞发了会儿呆。
“小枝,陪我去趟姨娘的院子。”
“嗯?”正在整理衣裳的小枝搞不懂,这人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
她抬起头往叶非言的方向望了一眼,待看见对方手中的那把油纸伞,立马反应过来,“小姐,伞我去还就行,您身体本就不好,外面又下着大雪,今日您都出去过两趟了……”
还在地上跪了那么长时间。小枝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小枝,她是我的生身母亲。就算没有这把伞,我也理应去看她。前些日子姨娘一直呆在小佛堂不好打扰,今儿个,人出来了,我又得空,正好过去看看。”叶非言嘴上是这么说的,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去玉笙院除了叶凛要求的之外,还有好奇。
一个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整日呆在小佛堂的女人,到底是怎样将两个孩子拉扯大的?她可不认为,是因为其他几位姨娘心善!
不然,以姚氏对秦氏的仇恨程度,根本不可能手下留情。
小枝利落地将衣裳放好,熟练地取过大氅披在了叶非言肩上,“小姐,若是要去玉笙院,就趁早吧,冬日,天黑得快!”刚才是她太粗心,那四姨娘出现的次数太少,她都快忘记那人是她们小姐的生身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