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景辞紧紧凝视着不远处正向他们走过来的蓝衣妇人,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看着看着,视野中的人影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
“留着他!”
略微沙哑的男声顺着大风刮到了景辞的耳中,景辞勉强勾了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刚才不是他眼花。
景辞闭眼之前,想了很多事情。脑海中一时浮现恒阳子教导他时的严肃面孔,一时是等在醉落山庄焦急不安的十三,后来又转变成了三清山上的师弟师妹们。
师父时常教导他们:生死乃天定,临到前,勿悲、勿喜、勿怨、勿恨。
景辞觉得自己与那个境界还有很大的差距,因为现在的他心中极度不平静。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练就了这么多年的武艺,最后却在别人的偷袭之下,死于非命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死在此处他不舍,不舍那些人那些事。
在各种情绪中,景辞觉得最强烈的是担忧。假如他真的死在了此处,武林上那些所谓的人物,会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安慰完了师父之后,又趁机开始诋毁玄阳派,说一派大弟子,竟然斗不过小小的村农野夫?
那些人一向擅长挖人痛楚,再在上面狠狠地戳上一刀,撒下盐巴,让人咬着牙将眼泪往肚子里吞的同时,还要人笑脸相迎。
不过……这些他都管不了了。景辞静静地躺在和他一样冰凉的土地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一双黑色缎面长靿靴停留在了景辞的头顶,来人一身红衣,被风吹得鼓鼓作响,高高扎起的墨发迎风飘扬,深红色的发带成了水墨中最好的点缀。
红衣男子望着底下昏迷不醒、出气多进气少的景辞,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仿佛怕吵醒了底下的人。可那双深沉慑人的眸子就不那么客气了,将景辞全身上下扫了一遍之后,停留在了那把染着双色血液的长剑上。
“一年了……”喃语声过后,笑意在红衣男子眼中浮现,像微风拂过后的湖面,迅速向四周扩散,瞬间填满了整双眸子。
一直注意这边动向的常珏见另外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觉得机会来了,提脚开始慢慢往村口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