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激烈的砸门声回荡在宅邸,直到荼靡准备用工具强行破门而入时,睡眼惺忪的玛格丽特才打着哈欠从屋内走出。
“前辈因为今天要坐列车离开兴奋得睡不着吗?”
荼靡满眼的焦急做不了假,她将手里的奇怪仪器抵到玛格丽特眼前,上面各种指针疯狂摆动,指示灯更是闪着不祥的红光。
“嗯?坏了?”
玛格丽特敲敲仪器,眼神似乎还没从梦境中脱离。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荼靡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外带,而玛格丽特却是吃疼地甩开了荼靡。
看着衣着单薄的玛格丽特,荼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她略显尴尬地搓搓手,而后退到了大厅。
“你快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
玛格丽特揉着刚才被荼靡拽着的手腕,言语间没了方才的调笑之意。
“出现裂隙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荼靡又激动起来,恨不得将手里的仪器怼到玛格丽特脸上。
“好好好,我知道了。”
玛格丽特没有再废话,转身回到屋内收拾起来,只留下荼靡独自在大厅不安踱步。
“塞勒斯·柯瑞欧提……那枚戒指,我早该想到那家伙是唤厄者,可恶,被他摆了一道!”
“这一切也只是前辈的猜想不是吗?”
收拾完毕的玛格丽特出现在荼靡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疑似出现死境生物的时间和柯瑞欧提进城的时间不过三天之差,再加上那枚戒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是疑点,也是盲点,既然他早已溜进城沟通死境,又为何要在三天后再从官方渠道再进一次呢?”
“为了制造不在场……”
话说到一半荼靡自己也是一愣,玛格丽特则是默默看着她发现自己逻辑的纰漏。
“如果他有别的隐秘进城渠道,那本就不存在的人,又何须来证明……就为了堂而皇之地告诉别人‘我来了’?在教堂时也完全没必要交出那枚戒指引起猜忌……”
“不愧是前辈,立马就意识到了。”
“当所有线索都指向他时反而成了最大的疑点吗……”
荼靡摸着下巴,又再次看向手中仪器,那高涨的指针绝对做不了假。
“死境出现时的样子是这样吗?”
玛格丽特打开窗户,不断有奇怪的阴影在城市间闪烁不定,很快又如同被这个世界排斥般消失不见。
“不会只是引发这种现象,那是一个空间对另一空间的侵占。”
荼靡戴上防风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夜幕下的城市。
“有一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呢。”
“不管怎样,观测到死境反应是不争的事实,该干活了玛格丽特。”
“我也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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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刺不透环绕罗雯周身的腐朽之障,任凭特妮丝如何催动,这柄来自神的武器似乎已不愿再将力量借给她,只留下层层坚冰在腐败下护她周全。
“罗维娜,帮……”
请求还未说出口,昔日同僚那闪躲的神情便狠狠刻入特妮丝眼中,那种神情和贯穿她至今为止人生的恶意一般无二。
那些埋藏心中不愿面对的现实渐渐破土而出,为冰寒之躯再覆上阴寒:
罗维娜她似乎一直和教会走得很近……
枪头再振,带着被冰封的情感与决意刺向罗雯。
罗维娜似乎想说什么,但逐渐崩坏的空间已然将她未出口的话语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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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不那么冷的日子,两人并肩走在巡视的路上。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显赫的家世,强大的力量,足够的自由,能干一切想干的事。”
特妮丝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长枪。
“还有那把枪,呵呵,所有东西都像是在为你铺路,让你向自己的目标全速奔跑。”
无言的高大少女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已经往前走出一段路的同僚。
“不爱听吗?那又如何,这世上有太多的不愿意,庆幸你只是不爱听吧,小公主。”
狼人逆着光向前,身后的影子无限拉长,和这座都市的阴影揉合交杂在一起。
那天的罗维娜和平时不一样,而特妮丝和平时一样,只道一切皆是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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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终日有,你能听得完吗?”
血族翘起腿,仿佛身下堆积如山的不是垃圾而是她的王座。
“一点质疑和抹黑就受不了了?”
血族掩嘴嗤笑,霎那间血雾弥漫,从中影影绰绰浮现出各式各样的面孔,他们皆大张着嘴,好像在声嘶力竭地呼喊什么。
“你以为每时每刻有多少人在妾身耳边歇斯底里?谩骂、嘲笑、诅咒,简直比这下水道里的老鼠还要常见。”
血雾散去,愣在原地的少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有着远超同龄人的个头,但还是难掩青涩面庞上的恐惧与不安。
“想要博得同情你就去他们面前嚎啕大哭,而不是躲在这里一个人悄悄抹眼泪,这份软弱你想要做给谁看?”
“明白了就快滚,这里不是格洛丽亚家小公主该来的地方。”
血族随血雾一同消散,只留下原地发愣的少女。
片刻后她抹去眼角残留的泪花,带着未干的泪痕离开了这阴暗潮湿的地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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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祂真的选择了您。”
鸦人躬身单膝跪地,饶是如此,他仍然比面前的孩子高出不少。
“公主,您是上天为北境降下的奇迹。”
眼前的孩子明显听不懂这些晦涩的话语,只能大张着眼睛目睹这个哥哥身边奇怪的家伙。
“您将改写……北境的命运。”
“改写……命运?”
鸦人无言,只用重重的点头回应着孩子的呢喃。
“那能让哥哥……”
女孩顿了顿,突然间眼神一变,鸦人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强烈的渴望,这便是他第一次窥见特妮丝·格洛丽亚的真实。
“能让他们回来吗?”
这份寒霜下的热切期望注定无法得到回应,不等鸦人回答,女孩又再度开口:
“能结束这一切吗?”
旭日阳光穿透百年不化之冰,掠过女孩小巧稚嫩的脸,连带着那炯炯目光一起,投向被不祥黑焰笼罩的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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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特妮丝猛然睁眼,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自己竟失去了意识,回过神来时面前早已没了罗雯的身影,身后的卢德与罗维娜也消失不见,环视四周皆是漆黑一片,但她敏锐的感官仍能感知到有人在不断靠近这里。
“呼!”
长枪挥出,回馈而来的是击穿某种屏障的手感,紧接着数发裹挟着闪电的火球便砸向特妮丝。
魔法师?
特妮丝躲开攻击,还不等她展开还击,刺目的闪光便自黑暗中扩散开来,借着光亮,她也看清了来犯之敌的样子:
是个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下颚虽略带胡茬,但实际年龄应该不会比自己大多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个男人脸上似乎带着些许惊讶。
光芒熄灭,特妮丝挺枪欲战,黑暗中的男人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冬将军,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谈谈,也许我们不会是敌人。”
“你是谁?”
特妮丝止住进攻势头,但仍保持着戒备姿态。
“塞勒斯·柯瑞欧提,一个来自安格里辛的学者,我们已经不止一次见过面了。”
塞勒斯?最近罗维娜似乎总是提起这个名字。
见对面没有动静,塞勒斯只好更进一步解释道:
“还记得那个安格里辛奴隶吗?在卡奇托时你们委托我照顾她。”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特妮丝回忆起了那个夜晚,她和罗维娜将一个安格里辛见习骑士交给了某个旅行者。
“那个骑士送回去了吗?”
这确实是个让塞勒斯没想到的问题,难道要告诉她那个小骑士此刻正守在门外等他出去?
“会送她回去的。”
两人沉默了半晌,特妮丝才再度开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