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三个小孩在前面带路，莫伊斯特每走一段路就要摇一摇手中的铃铛，铃声响起时周围的风雪就减弱几分，跟在他们身边的璐比看得啧啧称奇，回头对塞勒斯说道：

“你看看人家，不比你那个什么夜行灯好用多了。”

塞勒斯没有理她的挑唆，只是牵着火焰战马跟在几人后面，夹住战马的捕兽夹已经拿掉，在做完创口处理后勉强可以继续拉着马车行进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圣女姐姐亲手制作的。”

桑宁刚开始得意洋洋，就在安东警告的眼神下灰溜溜闭上了嘴。

伯伦的官方信仰是霜雪之神埃尔库鲁，虽然也接纳其他神明的信徒，但绝对不会有多个圣女出现，而圣女现在应该在比格爱特的教会主教堂，塞勒斯默默记下了这个奇怪的圣女。

“你说你们是路过的商人？”

安东边走边回头打量塞勒斯，这个只有一辆马车的人怎么看也和自己曾见过的商队不同。

“你们是卖什么的？”

最近的恶劣气候让猎人们无法外出狩猎，也没办法将制成的魔法道具拿去其他城市里换取钱和物资，如今的罗雯城中隐隐有资源短缺的趋势，安东几人就是听见了大人们的谈话才决定悄悄溜出来狩猎的，如果塞勒斯真是商人的话说不定可以解决城中目前的困境。

“书。”

安东失望地“哦”了一声，继续在前面带路。

塞勒斯没有说自己是旅行者，他还不清楚罗雯城的底细，商人这个身份更能让素未谋面的对方接受自己。

他们沿着雪坡下行一直走到悬崖边缘，点点光晕顺着陡峭的崖壁延伸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莫伊斯特直接越过悬崖边缘，本该坠落的她竟然稳稳站在空中，顺着光晕的指引继续前进。

璐比试探性地踩了踩，发现真的不会掉下去后小心翼翼跟了上去，还冲着在最后犹豫的塞勒斯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其实塞勒斯并非不敢走，而是那两匹火焰战马看见悬崖后无论他怎么拉都不往前了，塞勒斯也不能确定这条看不见的路是否宽敞到可以让马车通行。

“城里的马车也会从这里通行……”

莫伊斯特弱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看起来一副胆小柔弱的样子，心思却比两个男孩要细腻不少。

塞勒斯蒙住火焰战马的眼睛，连拉带骗地将它们哄上了光路，两匹火焰战马虽然脚下有点踟蹰，但还是在塞勒斯的牵引下走了起来，和莫伊斯特说一样，道路比想象中宽阔不少，马车也平稳地行驶在了崖壁之上。

随着他们越往下深入，阳光渐渐照不透黢黑的崖底，除了地上的光点之外四周陷入昏暗，就像是进入了巨兽的口中一样，塞勒斯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微弱光亮下蓬松的金发在眼前若隐若现。

“叮铃，叮铃~”

死寂的崖底仿佛被这铃声唤醒，崖壁之上陆续亮起光华，形成一条延伸而去的光带，随着光带深入崖底，大片大片漂浮在空中的光球亮起，将整个崖底的景象展现在几人面前：

巨大的石柱，残破古旧的建筑，分不清是仓库还是住宅的石制房屋零散遍布崖底，在这些东西中间，一座倾斜的钟楼格外显眼，这座钟楼本该倒塌，却被一根同样倾斜的石柱从后面顶起，悠扬清脆的钟声不断从中传出，就像是在回应莫伊斯特手中摇响的铃铛。

“我们到了，下面就是罗雯城。”

安东来到塞勒斯跟前，目光飘忽不定，

“那个，塞勒斯先生，一会儿进城的时候能不能告诉大人你是我们找来的商人……”

没等塞勒斯回话，璐比先开口了，她摇着手指对安东说道：

“小孩子骗人可不好哦。”

“可你们本来就是商人啊。”

安东语气中带着委屈，又夹杂些许害怕，不知是害怕塞勒斯还是城中的大人们。

“我会的。”

得到肯定回复的安东松了口气，跑去前面和另外两个孩子说话去了，塞勒斯看了眼越俎代庖的璐比，刚才周围亮起时她吓得一激灵，立马从塞勒斯身边逃开，感受到目光的璐比冲塞勒斯翻了个白眼，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全被塞勒斯看在眼里。

罗雯城并没有城门和城墙，只是简单用石墙将整座城市围住，在光路尽头的入口处设有一个石料堆砌而成的哨卡，哨卡上的人穿着和北境传统风格相似，但又有些细微的不同，就好像还杂糅了其他东西，塞勒斯不是民俗方面的专家，他也说不上来其中的异同。

“安东，你们几个跑哪去了，外面现在那么大的雪……你们后面的是什么人！”

守卡人本来还靠在墙壁上，在看到塞勒斯和璐比后瞬间弹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大声呵斥道：

“不准再靠近了！把他们放回来！”

“恩尼奥，冷静，冷静，他们是商人。”

安东急忙向哨卡上张牙舞爪的恩尼奥解释，在听到商人一词时恩尼奥眼睛一亮，可看清只有一辆马车后脸上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

“你不会被他们骗了吧，哪有这种商人。”

“我……这……”

安东被恩尼奥问住了，支吾半天后开始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塞勒斯。

“我们被大雪截断了货物和补给，听说这里是罗雯城，想来看看能不能交换点什么东西。”

恩尼奥上下打量起塞勒斯和璐比，他的年纪也不大，目测和璐比同龄，看塞勒斯时还充满戒备的目光在看见璐比后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明显充斥敌意地将她扫视了个遍。

大概是塞勒斯价值不菲的穿着说服了他，恩尼奥留下一句等等后就跳下哨卡消失在城中，没过多久入口处的石门打开，一队手持武器的士兵冲出来将塞勒斯和璐比包围。

说是士兵，其实这支队伍更像是临时东拉西凑起来的民兵，成员大多是恩尼奥一样半大的孩子，领头的男人也是须发皆白，一只脚还有些不听使唤，需要拄拐才能行走，这个样子别说塞勒斯，就是想要制服璐比都不容易，本来璐比已经拔出骑士剑满脸兴奋，在看清对方的样子后又无趣地瘪起嘴。

男人一瘸一拐地向塞勒斯走来，杂乱苍白的胡须随着他的脚步颤动，在距离塞勒斯还有几步远处停下，

“这位先生，我是罗雯城的城主盖伊，你们造访此处有何贵干。”

“城主爷爷，他们是商人，他们……”

“安东，带桑宁和莫伊斯特到这边来。”

盖伊打断了安东的辩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离开塞勒斯身边，安东看了一眼塞勒斯，拽着不知所措的桑宁和莫伊斯特回到罗雯城中。

“我是前往王城比格爱特的商人塞勒斯，路遇风雪，想在这里补给点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