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可能没有见过大风雪，作为北境人的我也没有见过，只能从老一辈人的口口相传和历史典籍中知道它的厉害。”

塞勒斯依旧没有反应，倒是璐比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饶有兴致地问：

“你都没有见过，怎么知道它很厉害呢？”

侍者被问傻了眼，想了半天后才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大家都这么说，教会的典籍里也说过，慈爱的神明也会因为世人的愚蠢而愤怒，届时她会刮起无边的霜雪吞没万物，也就是大风雪。”

“那她为什么生气呢？”

“让神明生气的事情可太多了，”

侍者开始背诵教会的圣典：

“不虔诚的人会让她生气；忤逆神权的人会让她生气；信仰异端的人会让她生气……”

安格里辛广泛信仰的是天穹女神赫茹梅德，而不是霜雪之神埃尔库鲁，璐比自然不会把侍者的话当回事，她撅着嘴说道：

“怎么动不动就生气，你们的神也太小心yan……”

“我们准备好了，侍者先生，请打开马厮吧。”

塞勒斯截胡了璐比即将说出的话，他可不想让这丫头去攻击本地人的信仰，看来得教育她一下了，再这样口无遮拦以后难免多生事端。

“唉，以这个降雪的势头，大概再有半天路上就不能行车了，可能大一点的城市情况会好些吧。”

见塞勒斯去意已决，侍者无奈地替他套好了马匹，他劝说塞勒斯留下也不全是为了做生意，这段时间北境的天气确实是极度反常。

“感谢提醒。”

塞勒斯坐上驾驶座，将好奇宝宝一样的璐比摁回到车厢里，挥起缰绳，两匹马嘶鸣一声，车轮碾碎厚实的积雪向前推进。

……

……

“先生，你要走了吗？”

旅馆内，年迈的侍者正在和一位瘦削的男人交谈，男人脸颊干瘪眼窝深陷，长发像干枯的海带一样耷拉在头上，身穿厚重的大衣，细长的身体随时好像要在寒风中倒下。

“咳咳咳，是啊。”

男人一阵咳嗽，接过侍者递来的帽子戴上。

“这段时间北境突然降温，往常的这个时候不会下那么大的雪，现在蒸汽列车的铁轨大概都被冻住了，您要想乘车的话估计得等到清理队来把雪化开。”

门外吹来的寒风让身为北境人的侍者都打了个寒颤，瘦长的男人却不为所动，他就和传统的北境人一样高大，但厚重的大衣把他压得弓起了背。

“先生慢走，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请尽量远离王都。”

侍者将男人送到门口，望着他的身影被越来越大的霜雪吞没，做了一个虔诚的北境祷告手势。

风雪中的卡奇托一片白茫，街道上人烟稀少，本地人们早已储备好物资躲进家中，再过一段时间积雪就会深到马车无法通行，商人们也会在旅店中驻留到风雪过去，亦或是现在抓紧时间赶路。

男人突然在霜雪中驻足，鹅毛大雪很快覆满他的帽檐和两肩，深陷的眼窝中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前方。

一辆马车破开风雪闯入男人视野，驾驶座上是一位衣着端庄的英俊绅士，他身后的马车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隙，一双淡金色的眼睛自以为隐蔽地悄悄注视着他。

马车与男人擦肩而过，刮起的风吹开了男人身上的积雪，马车很快消失在白色帷幕之中，男人病态苍白的脸颊微微扯动，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