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试衣服？”陈建坤见陈健伟走进屋，问道。“哦，不用试，大哥特意给我做的，准合身。”他当然知道这是接班前，大哥用大嫂买的料子给他做了一套国服。“什么特意给你做的，这是给我做小了。”陈建坤果然这么说。母亲含笑看着他们。父亲仍然没说话，只是挪开镜子看了陈建坤一眼。见到大家的神情，陈建坤无奈的说：“是做小了，张玉也知道。”张玉是大嫂的名字，很精明能干，在陈建坤去世后，孤身1人下海经商，打拼了20余年，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哦！”大家一齐出声，表示心领神会。

见大家领会了他的意思，陈建坤果断转换了话题：“妈，我这两天一直在催着刘明，他表示小伟接班的事没问题，他会去办的。给小伟办退学的事，我让老三去办。”刘明是电子厂的劳资科长，与陈建坤私交挺好，所以听陈建坤这么说，母亲放下心来，但想想又蹙起眉头，担心地说：“健坤，这事关系到小伟的工作，毕竟孙长江管人事。”说完，母亲看看父亲。“他敢，我再揍他一次”，父亲不愧是经历过抗美援朝的老兵，还是那个暴脾气，前两年，年纪大了，不跑销售了，在销售科当顾问，因与孙副厂长不合，曾揍过孙副厂长一次。

“这事不用你管了，由健坤和健明去办，你不要参合。”母亲无奈地说。“妈，你放心，我昨天见过孙副厂长了，他也说没问题。”陈建坤怕父母吵起来，赶紧打岔。“好，我不参合，我这就下象棋去。”父亲扔下小镜子，站起来从衣架上拿起棉袄，拎着刮胡刀就走了出去。

见父亲走了，陈建坤转换了话题：“妈，这次你去边东准备待几天？”“不好说，我准备多待几天，你姥爷83了，我想多侍候几天，但又担心小伟的事！”母亲有些拿不准。“这你放心吧，你多待几天，我这边有信了，就给大舅的建筑公司打电话。”陈建坤很轻松地说。“那好。”母亲是很放心陈建坤能力的，毕竟父亲经常出差，陈建坤确实承担起长兄如父的责任，纵然比他小三岁、俗称双子的二哥、三哥也是恭敬从命的。

唠了一会，母亲迟疑了一下，用征询的语气对陈建坤说：“你三姥爷今年应该有85了吧！我想，此次去边东，让你三姥爷给你们都算算。”“三姥爷行吗？前年，健新特意去边东，让三姥爷给算算转业的事，三姥爷不是什么也没说吗？”陈建坤狐疑地说。“我知道，您小的时候三姥爷救过您的命，可在那以后，三姥爷不是谁也不给算吗？”“唉！”母亲摸摸额头，“你三姥爷是有点，不过，他还是有本事的，不然，妈那时候可能就没命了！”母亲有些迟疑，随后坚定地说：“这次我去求他，他应该能给你们算算的。”“那好吧，不过，三姥爷不给算就不算，不用太上心。”陈建坤是个好孩子，从不跟母亲发生争执。

陈建坤临走时，母亲又叮嘱了一番：“健明和你爸一样，是个暴脾气，你盯着点，别让他办砸了。”“放心。”陈建坤挥挥手，又来到陈健伟这屋，对仍趴在床上的姥姥说：“姥，我走了，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姥姥抬起头，犹犹豫豫地说：“嗯，别给我买了，你还有军军呢。”跟着进屋的陈健伟觉得姥姥的话特虚伪，不过陈建坤却是爽朗的笑了，“哈，姥，你不用管了，下次，我给您买点水果带来，我走了。”

陈健坤走后，陈健伟坐在桌前，看看收录机，又看看旁边一摞磁带，然后抽出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翻了翻，找到一张空白页，写下“1986年4月8日，是梦？非梦？肯定不是梦，如果是梦、那就不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