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血红在刹那间闪过眼球反着光的表面,随后没入其中。原本涣散的瞳仁重新凝聚,开始逐渐活动起来。
“成功了!”经过了半个夜晚的熬战,终于亲眼见证了这场高难度仪式真的生效,蒙面男高兴地拍了下老院长的背,“可以呀,福斯特。”
感受到拍击的老院长缓缓侧过脸来,本该开心的他此时却表现出了暮霭之年老人所特有的迟钝和呆滞,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年。
看到他这副模样的蒙面男不由得一怔,随即收拢笑意,默默低头继续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老院长现在浑身上下布满了细小的伤口,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疼痛如洪水般席卷全身,那正是冷鳞药剂过度使用的后遗症。
部分还没止住血的伤口还在往外淌着细流。而刚流下的血液很快又被身上生长的血瞳吸收走。
蒙面男将玻璃瓶中的淡金色眼球取出,如今它的模样已经与正常眼球有很大的不同。血肉不受控的活化让它的形态时刻都在向更奇妙的方向转化。
眼球壁逐渐脱离了原本的形态变得更加粘稠和柔软,在蒙面男手上摊开形成一滩胶状物质,像半凝固的鸡蛋白。
黑色的巩膜也被分解开来,胶原纤维交错分布在眼球壁之中为其提供支撑。内部的房水和玻璃体则逐渐流淌出来,与眼球壁混为一体。
情况似乎不太妙,蒙面男赶紧将其放入了提前备好的玻璃罐中,里面正存放着老院长的血液和两只小型血瞳。
只见那淡金色眼球浸泡在血液里,舒坦地伸展自己的白色胶状眼球壁。像是在吸收养分,数根乳白色的细小根须从其内部伸出,自然地连接上了那两只血瞳。
一些黑色物质就这么被轻易吸出融入到其中。那两只血瞳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很快便像是泡沫般消散在血液之中。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不在老院长和蒙面男的掌控之内了。可能是死亡时间短,可能是献祭时精神保留多,活化的眼球反常地焕发出了远超仪式原本预期的活力。
“你确定这仪式没问题吗?针对【血瞳】的开发尚处于理论阶段,不确定性还很大。至少我还从没见过有其他人完整地完成过这个仪式。”蒙面男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这还是迪奥的眼球吗?”
“当然是了!”老院长突然情绪激动,一改先前的老迈与迟钝,快速伸手将玻璃罐搂在怀里,边说着还边警惕地看向蒙面男。
“难道你还想销毁它吗?这可是我的宝贝!”此刻的老院长异常可怖,似乎濒临丧失理智,无数血瞳应激反应似地从身上冒出来。
“等等等会,我没说要销毁,你先冷静一点。”蒙面男也被老院长这副模样吓退半步,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试图安抚老院长。
“教会派的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现在情况危机不如你先跟我走?”
估摸着是仪式造成的灵魂快速消散使老院长出现精神失调的症状。要知道,这通常会使人的情绪不受控制。
趁他目前脑子不清楚,不如赶紧把他哄回去,让他放弃原本留在这里接受审判的计划。
这时的蒙面男才注意到玻璃罐中的眼球已经完全成形,一层半透明的物质包裹了全眼。眼球中淡金色的瞳仁上奇妙的花纹正在缓缓旋转着,像是个诡异的小型漩涡。
它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当蒙面男注意到它时,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入其中。
细细碎碎的杂乱低语声似乎又在耳边出现,似近似远。恍惚间蒙面男又回到了足以永久铭记的那一天。
矗立在眼前的是个足有三人高的巨型十字架,一位红衣主教正站在平台上高声朗诵着讲义,而包括自己在内的几十个士兵则被死死绑在铁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