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纤柔给自己满上，又给莫为满上，随意放下酒壶说道：“你说吧！”

莫为伸手在碗里沾了些酒水，丝毫不在意铁纤柔杀人一样的目光，“这里往西三十五里，往南一百四十七里，有一块大青石，找到大青石后，正午时分向太阳与青石中间方向行出四十里，有一片乱石滩，沙盗身上值钱的东西，我都埋在那里了。”

“大概要七头骆驼，每人要带十天干粮，若是五天内找不到大青石，就千万往回走，不要逞能，”莫为大致画完，才又说道：“金银器物我埋得很深，放个几年不是问题，其他的东西只在上面抹了一层沙土，风吹几日只怕就要暴露在外，那边人迹罕至，倒不怕被人捡了便宜，只是怕天长日久风吹日晒，就再也不值钱了。”

铁纤柔撇了撇嘴，“瞅你那财迷的样！说吧，这次怎么分账？还是六四么？”

莫为轻轻摇头，“不分了，我此去中原，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他随手拿起身后皮革袋子递与铁纤柔，柔声说道：“这颗头颅价值百两黄金，还有我那几处宅子，柔姐都帮我照顾着，一年后我若是没回来，你就自行处置吧！”

铁纤柔默然不语，轻轻接过皮革袋子，随意放在脚下，半晌才道：“姐不想让你去。”

莫为不语，辛萍蒋子锐一齐愕然，铁纤柔却又道：“只是我知道，你不得不去，所以我想也是白想……”

妇人一抹面颊，隐蔽拂去眼角泪滴，笑着说道：“凉州城我那栋宅子里，卧房梳妆台下有块方砖，下面有个铁盒子，里面有些中原宝庆隆票号的银票，你去取了，路上也好吃用，穷家富路，莫苦了自己。”

莫为轻轻点头，夹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二人一时无言，辛萍蒋子锐便尴尬起来，莫为与铁纤柔情谊深重，他俩身处其中，感受无比强烈，这会儿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也好过这般尴尬得要死。

“说点儿乐子事儿吧！”铁纤柔明显觉察出了气氛的暧昧，半边俏脸微微一红，笑着说道：“莫爷你这一走四个月，却不知道关内江湖上出了件大事！”

她卖了个关子，却没人接茬，辛萍蒋子锐还在尴尬，莫为还在惆怅，都没在意她说了些什么。

铁纤柔抬腿在桌子下面踹了莫为一脚，大声咳嗽一阵，莫为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什么大事？”

“不知道哪个闲人，搞出来一个什么‘江湖名人谱’，给江湖各大门派高手排了个名次，”铁纤柔很满意莫为的配合，神神秘秘说道：“虽然传到关外晚了三个月，但也影响不小，前几日小五进关里上货，听说凉州府里连着好几日都有江湖人士械斗身亡，据说就是为了这个名人谱上的排名！”

辛萍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来的时候可没听说过！”

蒋子锐也附和道：“是啊，肯定不是年前发生的，如果是的话，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

铁纤柔点头说道：“据说是一二月份才流传开来的，有一本小册子，如今关内大些的书局都有贩卖，不过要价很高，小五没舍得买，你们入关以后，倒是可以买来看看！”

莫为饮了一口烈酒，随手拿起一片绿色菜心吃了两口，随即缓缓说道：“若是妄人随意而做，只怕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若是还能这么印制成册，背后一定有一方势力推动才行。”

铁纤柔一拍桌子，把辛萍蒋子锐吓了一跳，莫为不由苦笑，却听妇人大声说道：“谁说不是！我看就是有人觉得江湖太安生了，就算不是图谋不轨，却也一定是居心不良！”

“柔姐柔姐，那名人谱上，有我大师兄的名号么？”辛萍忽然想到什么，雀跃问起铁纤柔。

铁纤柔一愣，笑着摇头说道：“你大师兄一进大漠就四五个月不出来，能有他名号才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名人谱我也没看过，有没有我还真不知道，嘿嘿……”

“呃……”辛萍愕然无语，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莫为动不动就一脸苦相，眼前女子如此跳脱不羁，以莫为的性格，恐怕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下次！下次小五进关，我一定让他把那个谱子买回来！”铁纤柔也知道自己个性如何，连忙说道：“小五是个木头脑袋，这要是多买几本回来，往来客商们看看，不也是个解闷子的谈资！”

莫为却摇头笑道：“你是嫌这里每天死人死的不够多么？”

铁纤柔一愣，随即不信道：“偌大江湖，几时能有榜上高手经过咱们这里？能有一个都顶天了，还能有好几个在这里打打杀杀？”

话音未落，却见远处那桌江湖人士中有人猛然站起，手中拎着一把短朔来到几人桌前。

那人面容枯瘦，一身短打衣衫，不看他手上兵刃，只怕与寻常农夫无异，只是他双手青筋暴起，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身负绝艺，不是寻常之辈。

“你便是莫为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