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接连击杀两人,若无其事走到第三个落雨剑派弟子身前,他的目光中泛起柔情,喃喃说道:“当时师父好穷的,为了娶师娘,砸锅卖铁总算凑够了聘礼,地租都收到十年后了,总算是把师娘给娶了回来……”
那落雨剑派弟子趴伏在地,四肢已经不能动弹,只是不住抬头叩地,大声哀求道:“大侠饶命!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求大侠饶命!我刚入岳王孙那狗贼门下,没干过什么坏事啊!大侠!求求你饶我一命!”
公孙净一旁见师弟如此卑微求饶,心中极是不齿,暗想当初剿灭敌对门派时辱人妻女可是你做的好事,这会儿竟然倒打一耙,公然辱骂恩师。
那男子轻声笑道:“岳王孙倒是教的好徒弟!”随即抬手一击,将那人胸骨击碎。
看他随手连杀三人,公孙净与最后一名师弟蠕动身体向后爬去想要逃跑,只是他们要穴受创,四肢乏力,又能爬出去多远?
公孙净回头去看,却见那男子朝着自己师弟走去,心中一松,更加努力爬了起来。
“那年闹瘟疫,师父那时候都揭不开锅了,却还是把几个师弟救了回来,子尘、子经都是八岁,子锋七岁,子锐才四岁……”男子毫不在意,只是朝着那名落雨剑派弟子走去,半路上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马匹上晕着的辛萍,双眼中泛出一抹柔情,“师娘说师父乱收徒弟,师兄弟几个各个资质平平,怎么能光耀门楣……”
“师父就说,‘武功这东西,慢慢练总能练好的,能光耀就光耀,不能光耀也没啥法子’……”
月色之下,男子眼泛泪光,手中铁尺一挥,直接砸在那落雨剑南宗弟子后脑之上,“噗”一声闷响,那人便彻底不动了。
公孙净闻声回头,见男子转身朝自己走来,不由惊惧万分,双腿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他早就听许多人说起过,江湖儿女,生于江湖,死于江湖,天下无处不埋骨,快意生死,不问前程,等等等等。
在他心中,自己虽不是天纵奇才,却不该如此年纪便英年早逝,他还没游历江湖,还没挑战高手,甚至还没有娶妻生子!
他一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同草芥,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溘然长逝,名声,梦想,光宗耀祖……一切一切,都将烟消云散!这个世界里,他的武艺,他的财富,他在醉红楼包的头牌……一切的一切,都要离他而去!
“求你!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我不想死!不要杀我!求你!求求你!”公孙净勉力翻身跪倒,在地上不住扣头,一如之前关福亮等人。
他腿间忽然一阵湿热,竟是吓得小便失禁,尿了裤子。
那男子却毫不在意,手上随意拎着铁尺,边走边喃喃自语道:“后来师父和师娘就生了小师妹,我们师兄弟都特别开心,喜欢得不得了……”
“小师妹从小就特别顽皮,师娘舍不得打,师父舍不得骂,从她会走路起,就一直欺负我和几位师弟,动不动就把我们当成大马来骑……”男子走到公孙净身旁,无声审视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此时却吓得小便失禁的男子。
“求你……求你饶我一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是公孙剑派后人!你要杀了我,他们不会放了你的!”
“求你!求你饶我不死!我在家乡有两百亩地,有两间宅子,桃李巷那栋宅子院里埋了五千两银子!都是我这些年攒的!你只要放我一条生路,这些就都是你的!”
“求求你了!我还没娶妻生子!我父母尚且在世!求你……”
公孙净痛哭流涕,死亡来临的巨大恐惧让他再也无法骄傲起来,即将失去一切的巨大失落感让他舍弃一切尊严,只要能够苟且偷生,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相比于生死,名声,财富,江湖地位,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
“这一晃,十一年过去了,若非我今天偶然心血来潮想来这里看看,只怕你们就将小师妹害了……”男子仿似没有听到公孙净的哀求一般,轻轻举起了手中铁尺,“也是天可怜见,不是你们抱她上马,我还不知道她也在这群人里面……”
“事已至此,我叫什么名字你们就不必知道了,”男子手中铁尺猛然挥下,直将公孙净后脑砸碎,这才抬头望向东南方向,哀声说道:“你们就记住一点就行,我是辛万里的大徒弟,是萍师妹的大师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