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抚下小橙子的手,嗤笑道:“温香暖玉入怀,谁不爱?权力,女人,金钱,人生四喜之三喜,孤有何错?漫说是我们,甄太师问问孤身边的内侍,他们爱不爱?”
我拉过小橙子,道:“小橙子,你给太师讲讲,你们不爱这些吗?”
小橙子脸涨得通红,最后还是大声道:“爱!”
火把明明暗暗,甄长贵退了半步,颤声道:“你……你……既如此,今日你为何……”
我不答他的问题,而是咄咄逼人道:“莫不是,太师惦记那贱民,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吗?”
周围的人眼神不免有些意味不明。
“梁余……”
忽而,我厉声喝道:“甄太师,是孤给你的荣宠太多了是吗?你竟然当众提起孤的名讳?你说,你让孤怎么罚你?”
甄长贵倒退半步,惨笑道:“你不是他,你绝不是他……”
见他这般失魂模样,我却越来越镇定。我一步步逼近他,道:“当然,孤怎会是那逆贼?”
甄长贵挥舞着手里的火把,失控地叫道:“我不许你侮辱他!”
我哂笑出声。
“甄长贵,瞧瞧你,你字字句句全是情意,可曾做过一点点有情意之事?如今你这锦绣前程,可是那逆贼的血肉铺出来的。凌迟啊,啧啧……”
如何扭转局面,将形势把控在手?
不过是两个字,人心。
凌迟之痛虽惨烈,可被辱之事难平我意,就算要我亲手撕裂自己的伤口,我也在所不惜。
甄长贵不见得多爱时砚,难平是他后悔之心。
正因时砚死得够惨烈,正因此事绝无逆转可能,我才这般肆无忌惮,句句戳在他的心窝。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神灵,没有狗君那般呼风唤雨的仙家本事,可我却能杀人且诛心。若不能杀人,也必要诛他的心。
果然,甄长贵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一步步走近他,一步一步,直到离他两寸远,凝视着他的眼睛。
“甄长贵,你睁大眼睛看看孤,仔细看,难不成你已经透过孤,看到了那逆贼的死状?你是不是不再驯于你的神道天道,而对一个卑贱的男宠动了心?”
甄长贵那握着火把的手开始微微颤动,厚唇翕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我忽就笑了,笑得都有些狰狞。
什么真情,什么真爱,都是见色起意,都是吃不到的最香,都是人的欲念。
他们冠冕堂皇地说着什么真爱,嫌弃我的观点龌龊和不堪,却还是做着比我还无耻的事情。
神还是神的时候,博爱众生,他们公平地对待每一个凡人。是非荣辱,一生功过,他们没有任何偏袒地对待你。当他们有了私心,有了私意,公平便成了笑话。就如威风八面的真武大帝,执掌无极太阳神宫,成了平凡的人,还是这般令人失望。
“甄长贵,到底是你动了心,还是你后悔了?”
“你见不得孤顶着那逆贼的脸,转身娶了李香娘,对吗?”
人群中呼呼喝喝,不多时,身后传来一行绒靴蹬地的声音,不回头,已知道是谁来了。
狗君走近我的身边,用只有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道:“月月。”
黑暗中,狗君的黑眸如沉静的湖水,我看不到半点情绪。
我道:“神尊,怎么办,真武大殿已经魔怔了。”
狗君念叨了一句:“此劫虽早了些,不过还好。”
“啥?”
狗君道:“本尊知你也累了,倒不如放松放松吧。”
“啊?”
我还想再问,甄长贵举着火把指着我们:“这老道也配阻止我?梁余,你也不过如此!你叫来这妖道就能阻止我吗?”
狗君道:“甄长贵,适可而止。”
甄长贵道:“姓冯的!你满嘴的仁义道德,可你又怎么样?你这妖道哄骗圣上与梁余离心,哄骗梁余弑父杀兄,你颠覆天道轮回,你有何面目说我?”
狗君闲闲道:“那今日你做出这般惊天动地之举,又要达到什么目的?只是为了不让他成亲吗?”
到底是狗君,到底是一代天神,说话就是一针见血。
方才我还在沾沾自喜,喜自己句句戳中甄长贵的肺管子,如今见狗君三言两语,便引得甄长贵暴跳如雷。
甄长贵怒吼道:“是又如何?!梁余,今日我便毁了你的洞房花烛夜!”
说罢,他忽然凑近我,大掌凑的擒住我的手腕,狗君却没有一丝一毫地阻止,一瞬间我似乎听清了方才狗君说的话。
他说,你也累了,不如放松放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