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就算你知道自己被骗了又如何,你该死了。”
“你……你……”
父王憋了半天说不出来,我掌心黏稠,眼睛湿漉漉的,心却死了。
“别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刀枪不入,不过是施了障眼法罢了。”
“噗……”
父王吐出一口鲜血,淋在我的肩膀上,好恶心。
我忍着恶心,声音更轻更柔了:“父王,羽化登仙有你什么份?你活该带着你的一身罪恶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
我说得够狠,父王到死也没闭上眼睛。
我踉跄几步,双腿发软,幸好伪造弓箭手的小橙子摘了面纱,跳下房梁一把扶住我。
我抬起头,看样子这群暗卫全被抓住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跑掉的。
“殿……殿下,小橙子吓坏了……”
我笑着打趣他:“怎么,怕孤死了,你成了刺王杀驾的反贼?”
“殿下……”
小橙子跺跺脚,都快哭了。
“小橙子,这些父王留下的暗卫,盯紧了,能诏降便诏降,若不能,就关到黄庄去。孤……实在不想再造杀孽。”
“放心,招降这事儿我干了八个月了,我熟!”
说着,小橙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我扶着小橙子的手臂,吩咐道:“小橙子,封锁消息,千万别让外界知晓……”
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父王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与我见面,就是要悄悄把我做掉,神不知鬼不觉,让我这太子真的死在外面。如今我借刀杀了他,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吧。
可是……我心里还是会痛,虽没有半点引诱父王去杀妻弃子,可他明明已经说出口了,我不曾拒绝。
若是我回到归渡,也该为仙人裁定,究竟此事做得是对是错。
父王这支断得干净,而我不得生养,那是不是说……我也完成了狗君指派的任务?
想起来,铁锅短暂的一生相比这哥蔺太子,就仿佛是偷来的。
最可怕的是……这一生还没有完。
蜡烛灭了,大殿陷入了黑暗,我眨了眨眼,扶着小橙子手臂道:“走吧,我们出去。”
大殿的门重新开了,光刺得我眼睛生痛,我以手遮目,抬头时,望向天空。
真好,阴沉了这么久,天终于放晴了。
属于哥蔺王朝的晴天终于来了!
……
三日后,一封秘信落在我手中,上面的字迹不似从前那般潦草。
“清平盛世,寰遥贺阿余成功。”
商寰,果然还是最好的。
他在知晓的第一时间送上祝福,还真的是反贼中的翘楚,是我不平凡路上的好搭档。
我伸展双臂,轻柔的风拂过我的脸颊,竟有一丝畅快。
小太监上前躬身道:“陛下,登基大典就要开始了,请您移驾。”
小橙子呢?
我转而一想,哦对了,小橙子已升为内务总管,不必做这等事了。
我迈开脚步,任由小太监扶着我向宫内而去。
冕冠很沉,我不得不收起平日的懒散来,因为小橙子说若是我动作浮动太大,冕旒就会动。冕旒动,则山川动,江河动,天地动。
我不信这些鬼话,可不想令群臣和百姓担忧,只能恪守成规,慢慢地行步,喜怒不形于色,冕旒遮住我的视线,可却不会遮住我的心眼。
四州来贺,我笑而不语,因为小橙子说,不能令四州瞧出我的喜怒。
八方来庆,我抬手虚按,领他们登顶泰山。因为小橙子说,不能令八方看出端倪。
我一一照做,直言皇帝太难。
才月余,北昌来使,还是十个月前大殿接见,只是不同于上一次,此次来使客气有礼。双手捧上止战书,毕恭毕敬地抬上来两个大箱。
大箱中自然没有什么鼓,而是满箱的北昌奇珍。自此两国修好,两国国主有生之年,再不以兵戎相见。
这小子,北昌积羸显弱,如今正是用钱时候,他何必如此实诚呢?他就算是什么都不送,难不成我还能带军北上,谋他江山?
我笑了,着人也备了两箱珠宝,来使没有掉脑袋,这次是欢天喜地地抱着大箱子走的。
商寰,商寰……
南粱余,北商寰,都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