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寰仔仔细细地看我,缓缓道:“本王从小就是皇兄的箭靶子,与其说是他的玩伴读伴,倒不如说是培养本王来给皇兄磨砺用的。其实这些本王满不在乎,若是能为皇兄挡下风雪,换来北昌太平倒也罢了。如今,父王开疆拓土,本王随驾,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本王以为,幼时本王受那许多苦,得到的会是好的,谁知会是这般情景。你可知,我曾咽下狗食,只为了成为皇兄的暗卫。”
一国皇子,却是太子的暗卫,北昌国主的恶趣味,比我的父王不遑多让啊!
我知他话里有话,轻声咳嗽,缓缓道:“三皇子,孤知你有话要讲,不如痛快些。”
他的家事,与我何干呢?磨磨唧唧,不像个爷们。我又不是女子,垂涎于他的美貌,他如此卖惨,难不成以为我会怜惜他不成?
就算……就算我内心还是个小公主,尚有狗君那惊人美色在前,我又如何会沉迷于他呢?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施美人计。
美人计这条路看样子是行不通了,我总得搬石磨粉,铺别的路吧?
商寰终于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肃道:“本王想与殿下同船,共赏四海承平,北昌哥蔺,永结同好,再不以兵戎相见。”
我微微一怔,还真是没想到有这样一条路。
商寰啊商寰,你可知这条路又何其艰难?!
商寰以为不过是废了一位非明智之君,我心里清楚明白,这是逆天改命的狠绝之事,毫厘相差,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可听了他的话后,我是真的心动了,若是细细谋划,能救下两国百姓,又何乐不为?
商寰看我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淡淡道:“看样子,倒是本王看错了。本王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之人,殿下虽与本王道不同,可本王会着人送殿下回贵国军营,不会为难殿下。”
我啧了一声,还真是没耐心,日后若是做了我的伙伴,这般没耐心,怎么能干出此等离经叛道之举?不过,他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
深吸了口气,我淡漠道:“三皇子不必急着送孤走。”
商寰扬眉,我一字一句道:“还请三皇子相信孤,若要救下两国百姓,还需细细筹谋,稍有不慎,我二人纵一死也未必成仁,反成了通敌卖国的逆贼。”
商寰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片刻他倾身瞧我,道:“果然,眼前的殿下才是哥蔺太子。还请问殿下,下一步我们当如何?”
我抬起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不由一笑,淡淡道:“杀了我。”
商寰的手轻轻一蜷,眼底又涌上一丝不耐和厌烦。我笑意不变,呵呵,小橙子回去可有得罚了,眼前这没什么耐心的小奶狗,当真是个混世魔王吗?
果然,他气急:“梁余,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了你吗?你三番五次地戏耍本王,很有意思吗?”
看看,既然要杀了我,为何还不拔刀?他腰间那匕首分明锐利无比,若真要杀了我,一刀下去,我非死也伤。若他真是人间阎罗,早该要了我的命。
所以,他是我命定的造反伙伴啊!
他看似纨绔无情,实则慈悲多悯,而我,看似柔济多仁,实则睚眦必报。
十八年,我身上无一处完好,不是鞭伤就是烫伤,我咬牙忍耐,面对父王时仍是笑脸相迎。冒着死亡的风险,射鼓解忧。因他一句话,我披甲挂帅,亲上战场。
无论我愿与不愿,今日他的疯魔皆因时砚而起,我该为了他所谓的面子忍者。
射鼓之时,若没有郭靖在,我早已经如时砚一般血洒当场了。
我想,该还的我应该已经还清了,无论是时砚之罪,亦或者是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接下来,是他还债的时候了。
不是还我,是还天下子民,以一己不作为之躯,向哥蔺和北昌百姓请罪。
商寰一动不动,我笑道:“商寰,不动手吗?你若不动手,我们如何合作?”
商寰眼眸闪过一丝不解,我却笑得更柔了,凑近他的耳边,大掌附在他的肩上,明显感到他身躯微微一颤,跟着僵硬无比。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北斗星君下凡,刀枪剑戟不入我身。商寰,你尽管放马过来。”
他眼中闪过片刻的错愕,也是片刻,只见他怒喝一声,往后急退,同时大喝:“大胆!本王与你倾心相交,你却要暗害本王!来人呀!将这贱人给本王拿下!”
我冷笑一声,抬起下巴,斜睨着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看看,多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