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真的被报送县衙了,按钟包子的年纪,他应当不及十五岁吧,不及全刑之年,就算入刑也应当是入栖流堂教化。所以最坏的结果也是入栖流堂。但是,即便并未报送县衙,他也是有可能被送到栖流堂的……”
这点陈兰是同意的,他便是从栖流堂逃出来的。
现下大多数的州衙都设有栖流堂,一是为收留流民,减少流民犯案,净肃民生,二是负责教化已判入刑却未及全刑之年的少年。但现下,大多数栖流堂,不过是打着公利的幌子,一边拿着朝堂的补给,一边行着拐卖人口的勾当,将一些年少力壮却无人过问的半大小子卖去野矿上做苦力。陈兰之前便着了一个老乞丐的道儿,被拐到了栖流堂,他还满心欢喜,以为往后都不用饿肚子了。幸而在去往野矿的路上便觉察到了不对劲,费了些功夫,逃掉了。义庄与栖流堂一向往来密切,所以,抓住钟包子的人,也可能就自作主张,将他直接送到栖流堂,赚一笔牙钱。
阿饼听了小江的提议,次日便托了熟识的人打听,钟包子果然被关在栖流堂,过几日便要被送走了。
“现下我们当如何?陈兰,你不是说你以前被关在栖流堂过,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阿饼问道。
“我……我那时情形不一样,我被送走的路上,正好有一段水路,我水性好,跳水里打了个溺头,一口气溺到了岸边,他们哪里追得上我。可是,钟包子水性不如我,而且,他被送走的路上,是否有水路,也难说。”
“必有水路。”小江说道,“从未听说遂安县有什么矿产,劳工必定是往外县送的。遂安多山,通往外县的只有一条官道,既然是拐卖人口这等不义之事,必然不敢走官道,水路最安全也最便捷。”
“你哪里知道这么些事的?”陈兰不由得佩服道,“谁教你的?”
父亲江伯连,对子女的教导从不限于书典,治国之策、经世之略、人际之情,也常和几个孩子探讨,小江耳濡目染,也便有了留意世事的习惯。加上添香楼本就混迹三教九流,上到朝堂政务,下到乡野秘闻,天天都有新鲜事,只要落入了小江耳朵的,便再也逃不出她脑子去,日子久了,自然懂得多些。
小江却不愿解释太多,她此刻只想着怎么把钟包子弄出来。
“上一次,船上有有多少人,有几名被拐的人,有几名看守的?”小江问道。
“这个……”陈兰低头回忆了片刻,“一条船上估摸着十五六人,除了四五名看守外,其余的应当都是被拐的。”
“被拐的人比看守的多这么多?那为何逃不掉?”阿饼不禁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他们骗我们,说送我们去缫丝作坊干一些轻松的活计,还能吃饱肚子,大多数人都将信将疑,所以也没有特别想逃的意思。况且那些看守各个人高马大,一脸的凶神恶煞,还都带有配刀,我们看着都怕,哪里还敢造次。”陈兰解释道。
小江听了这些话,心中已有了主意。既然这些恶人画了张虚幻的“饼”,那便设法在合适的地方把这张“饼”扯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