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前,G65包茂线与永安绕城高速的交汇口处。
一场持续两周的强降雪使永安周边的高速公路陷入瘫痪状态。原本通畅的道路如今宛若一个巨型停车场,而滞留在此的车辆如同蛰伏的巨龙盘踞在高速路上无法动弹。
面对这一严峻形势,当地政府与高速管理部门迅速行动,集结人力物力,全力以赴进行交通疏导工作。他们计划对交汇口处的高速路护栏进行分段拆除,并建立多个临时出口,同时利用铺设的碎石路将滞留车辆从这些临时出口引导至邻近的乡道,从而破解当前的拥堵困境。
乡道旁几台推土机严阵以待,车前的推土铲已经被改造成了V型雪犁,随时准备清除积雪。不远处,一个由集装箱临时搭建而成的指挥中心赫然耸立,顶部两面旗帜在寒风中猎猎飘扬——一面是庄严的国旗,一面是黄原高速交通集团的标志旗。指挥中心门口停放着两辆警车和数辆喷有“应急抢险”字样的越野公务车,一辆千瓦级别的应急发电车以及配套的通信车,保障着救援工作的顺利开展。
在高速路的施工现场,不时有焦急的司机凑过来查看进展情况。可严寒的气温让他们无法久留,甚至都抽不完一根烟,只匆匆一瞥后就赶紧跑回车内取暖。
漫天飞舞的大雪中,韩冰和摄制组正踩着积雪艰难的赶往施工现场。韩冰,作为永安市电视台的头牌主持人和颜值担当,平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健身习惯,去年她还成功挑战了永安马拉松的半程比赛。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徒步还是让她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雪花飘落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渐渐化成雪水,与她的汗水交织在一起。她的步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中途几次,她都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可身旁那些扛着沉重摄像器材的同事都没有提出,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预定地点,沿着铺设的碎石路,好不容易登上高速公路。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整个团队倒吸了一口凉气。摄影棚临时搭建在高速交汇口禁停区,这意味着低温、户外、开放性的采访空间和铺天盖地的施工声音,放在平常,但凡有上述任何一种情况都会取消采访计划。但今天他们是带着政治任务来的,不但要完成采访,还要高质量完成。
“帅!这环境简直就是五毒俱全!”摄影师余亮叼着棒棒糖调侃着。
采访主任范彪看见这情况,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个特殊的拍摄地点无疑会给采访工作带来巨大的难度和挑战,于是想跟接待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协调另外适合采访的地点。只见他跟身边的对接人员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跟着又下了高速,前往指挥中心。摄制组剩下的人则被带去摄影棚安置。
“你们说头儿去干嘛了,会不会因为条件太糟糕,自己跑了?”余亮故意把跑这个字拉长了音,这是只有他们电视台同事才知道的梗。大家听见后,心照不宣的嘿嘿直笑。
2008年,当汶川地震发生时,范彪把正在洗澡的妻子丢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跑了。事后他说是因为妻子执意要穿衣服,半天不走,他寻思万一地震把楼弄垮了,总不可能两人都埋在楼里吧,所以他就先跑了。但最终妻子还是没能原谅他,选择了跟他离婚,他也在单位落了一个外号“范跑跑”。不过因为他这个人特别会溜须拍马,也真的会“跑”官,没事儿就老往台里领导那里钻,离婚后仕途竟也一帆风顺,成了钻石王老五,不出意外今年就能升副台长。
韩冰没心情跟大家开玩笑,她这几天的状态糟透了,未婚夫张杰已经整整两周杳无音讯。她清晰地记得他们最后一次通话,那是凌晨两点,被电话吵醒的她带着些许烦躁聆听未婚夫的诉说。
张杰说他们正在奥斯陆转机,那里的气温异常的低,许多店铺因此都关了门,空调系统好像也出了故障,大家全都是又冷又饿,一群人转了半天,都买不到一杯热咖啡。他还提到他们即将飞往斯瓦尔巴群岛,再从那里乘船前往新奥尔松,至少需要再过二十多个小时才能抵达北极的黄河科考站。
在通话的尾声,他深情地告诉她,他很想她,等他从北极回来,就去领证。到时候,婚礼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来操办,韩冰只需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过门就行。
韩冰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回应。
当初他们因为这次科考任务发生激烈争吵时,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张杰责怪她不理解他,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梦想有多么重要,他不愿意一辈子只困在象牙塔里做理论研究。而韩冰则觉得张杰不够体谅她,为了自己的梦想就轻易抛下一切去追求,他不知道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她也需要被关心和被重视。就这样他们不欢而散,那顿本为了纪念相识七周年的浪漫晚餐也变得一片狼藉。甚至在张杰出发的那天早上,韩冰还躺在床上假装熟睡,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泪水才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