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为着操办嫁妆,刘家繁忙不已。“刘清然”身份特殊,刘家如何能畅快,却又不敢敷衍,面对对方挑刺儿也是一忍再忍。整个刘家,未见战火,却暗涛涌动。
在净闲出嫁的这一天,秋陵县送来了消息。
消息是高天拿进来了,照例是密封的小竹筒。
夜色已深,大多数人家都已安睡,穆清彦和闻寂雪也睡下了。只是秋陵县的消息不同寻常,高天不敢耽搁,在窗外禀报。
闻寂雪立时醒了,直接开窗,将竹筒接了。
穆清彦随之醒了,吹亮火折子,把烛台点燃。
闻寂雪动手很快,尽管纸张上的字细若蚊蝇、密密麻麻,他的目力也毫不受损。几乎是一目三行,当看到末尾部分,面色瞬间变了,手掌顺势一抓,将桌子一角抓断。
一看他这样,便知定然是查出了要紧东西,或许、是“蔡骏驰”的身份终于明朗。
“是谁?”穆清彦轻声问道。
闻寂雪满心都是暴虐,几个深呼吸,强压了情绪,却一字未发,只将手中纸张递给他。
穆清彦接了纸张,凑到灯火跟前,终于看清其上内容
秋陵县一行,得到的结果与预料中更好,长久以来的追寻没有白费。原本他们猜测,常家老二可能已过世,也的确如此。常家老二在七年前就死了,然,常家婆子还活着,虽说六十来岁了,但精神还算健旺,跟人聊天说话口齿清晰,并没糊涂。
如此一来,自然是从常家婆子口中探听。
这婆子年轻时就是个精明的,当初常家三兄弟因着油坊闹掰分家,也是她一力劝说,才使得常家老二自己做油挑油卖,也是她赞同小女儿给人做妾,给家里谋个更好的出路。
当年常家收养个叫“刘生”的远房亲戚,她记忆犹新。
那时她年轻着呢,大儿子比刘生还小三岁,又有个小儿子,肚子里还怀着。常家那时是有些家底儿,但人口多啊。老大一家子七八个,老三也有四口人,别说往后还会再添人,只目前这些孩子们大了,嫁出娶进的,就得不少银子呢。
她们三个妯娌私下里议论,猜测那“刘生”来历。
自家公婆自家知,若没个缘故或好处,哪里会白领个人养着。
隐约间,到底探到点眉目,好似跟松陵府那边有关。
常家婆子想错了方向,误以为是蔡家那边弄出来的私生子,不好领回家,才寄养在他们家。考虑到不是白养,蔡家又比他们家富裕,妯娌们都不说话,她也就不吭声。
只是没想到,自家孩子没读书,却把个外来没上户的弄到书院里去了。
她心里嫉恨啊,谁不知读书好啊。
如同猜测的那样,刘生初入书院,是跟在林伯翰身边。刘生一心想读书出人头地,到了桐山,知道桐山书院的名头,哪里不心动。常家常给林伯翰家送香油,刘生就寻个机会跟着,找机会表现一二。林伯翰见他才思机敏,言谈有物,便有几分喜欢。又接触了两回,林伯翰心思一动,将其留在身边做个书童。
名义上是书童,实际上是跟着林伯翰识字读书。
这以后,刘生极少出现在常家,当年旧邻都不记得他。
常家婆子却是记得,记得很清楚。
在常家婆子眼中,刘生着实太幸运了。幸运的被林伯翰欣赏,留在身边教导。两年后林伯翰跟人斗气,恰好家中出事,辞馆归乡,还将刘生给带走了。
这件事常家知道的晚,人都走了月余,家中偶然有人提及,常家公婆才说出此事。
刘生只是名义上养在常家,吃穿用度都由蔡家出。自从刘生去了书院,便不在常家住,蔡家送往桐州的银钱物品,分为两份,常家一份,单独给刘生那边送一份。自然而然,刘生想跟林伯翰走,也是跟蔡家说,常家管不着。
常家婆子还说,刘生虽跟着林伯翰走了,却不是去了林家。
林伯翰擅长的是书画,刘生却想科举仕途。林伯翰觉得刘生确实是读书的好料子,埋没了可惜,因此打算将他介绍给一位朋友,正好回乡途中顺路送去。
常家婆子还记得,林伯翰那朋友姓“公孙”,是个复姓,好记。
林伯翰此人早在查到桐州时就顺带了解过,后来也摸到其家乡查探了。如今提到他那位姓公孙的朋友,很快就能从资料里翻出来。
纸张只是简略概况:公孙文,云埔县人,三十二年前亡故。其有三子,长子公孙茂,早逝,无子次子公孙芾,五年前身故,三子公孙良,十八岁弃笔从戎,入伍时与雪大将军同一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