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历四七九年,腊月初三,雪后初晴。
顾南风居右,玄崇居左,三人站在悦来客栈门前,面对义愤填膺的一众百姓。
楼上是一众江湖人倚栏围观,时不时窃窃私语,一副看好戏模样。
而对面新开的茶楼二楼之上,是一众衣冠楚楚的乡绅大户正靠窗品茗,尽显悠然自得。
“你们吵完了吗?吵完了推几个能说话算话的代表出来!”
翁楚扬虽然没了暂代知县职责,可本身依旧是秦王世子的幕僚。
眼下知府和知县都在忙着找关系,好揽功诿过逃避责罚。
之前好不容易和朱资铣达成默契,又岂会为了这些人而得罪翁楚扬?
这也是那些乡绅们会观望这么久的缘由……
好一会儿,大家这才选出几位老者出来,作为代表。
寒风吹过,带来一片乌云,挡住好不容易冒头的太阳。
一群人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裳,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单衣岂可御寒?
“早和你们说过,习武可强身健体不惧严寒,尔等不听,否则那什么乡绅地痞,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我自棍出扫不平,来奴颜求他人?”
一众人被顾南风说得不好意思。
当初他说要教大家伙功夫,可大家都选了米。
现在可好,还得回来求人家主持公道……
可真是,就像伟人诗里写的一般无二: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这段时间的兴安府城,岂非是诗中缩影?
“咳咳,顾兄还是少说两句吧,劳烦顾兄跑一趟府衙了。”
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他可以理解这些人的保守和麻木,可有时候他也很无奈。
他知道,帮人,其实不是这么帮的……
转身入了客栈,顺带丢过一颗碎银,吩咐店家给外边的人熬几桶姜汤。
自顾自的往后门而去……
府衙其实离他们所在客栈不远,出了客栈沿中心街行百米,就是钟鼓楼,东北面就是府衙,西北面略小的是县衙。
两名衙役正抱着水火棍缩在大门后方,要不是时不时被吹起的衣摆,还真看不出有人站岗。
看衣着应该就是普通衙役,据他所知,府城六扇门捕快在白莲教攻城之时已无一幸存。
“站……元宝真人您可别往里走了。”
两人见顾南风径直穿过大门,往仪门方向而去,两名衙役赶紧叫住他。
“咦?你俩认识我?”
“元宝真人说笑了,那日真人招募乡勇,我等便在其中,还多得了十斤粮食呢。”
开玩笑,这么喜庆的道号,怎么可能记不住,别说还有十斤粮食。
顾南风却不这么想,又是两个还没过渡到乱世思维的家伙。
心下也没了聊天的兴致,或许他们选择没错,虚无缥缈的武艺,确实是比不上十斤大米。
可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能理解,却依旧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无力感。
无趣的摆摆手:“我要去见章府台,劳烦通报一声。”
“好,真人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