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洒下金色的光辉。
庄晓的生物钟一如往常唤醒了她,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然后抬起右手,伸直胳膊,张开五指,感受着阳光从指缝间溜过的温度。又是一个好天气!
她按部就班地走进浴室,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气,俨然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模样。然而她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的颓败之气,双目犹如一泓清泉,汩汩流动着水光,清澈灵动。
简单洗漱过后,庄晓打开音响,悠扬的琴声飘然而出,大提琴似咏似叹的旋律回荡在整间病房。她抬手轻轻捂住胸口,跳动的心脏跟随音乐的节奏一起一伏,沉稳的频率告诉她,她还活着。
庄晓走到窗台前,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绿植,几株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经渐渐伸展花瓣,仿佛迫不及待要为这个房间增添新的颜色。
看得出这个房间被人精心装扮过。清新淡雅的窗帘,病床对面的墙上还贴了几副风景优美的装饰画…
生机勃勃的绿植花卉整齐摆放在窗台上,白色花盆上有庄晓亲手绘制的图案,依着她的心意,图案形状各有特色。纯白的栀子花瓶身配上了郁郁葱葱的草坪,其间夹杂着几朵像极了栀子花的白色花朵。这种匪夷所思的搭配也只有庄晓能接受得了,按她的话说就是,自己的东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开心就好。
人生在世已有诸多不易,这种简单的快乐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想法而随意放弃。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自给自足的小确幸着实不需要自己以外的人认可。没错,庄晓其人就是这么的随性,所作所为皆凭自己的心意。
窗户右侧有一个木制书架贴墙而立,书架只有三层。最底下一层放着平时打理植物的各种工具,中间一层放着画画需要的颜料,最上面一层是各类书籍。有几本植物相关的书,书封面已经有了些许磨损,应该是经常翻阅的书籍。
书架斜对角有一个一米五左右的木制画架,画架上摆放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靠在树荫下,抬头仰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
庄晓拿起书架底层的浇花壶,装满水,走到窗前仔细地给植物浇水。不经意间抬头一瞥,看到一团黑乎乎的阴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睡着了的小姑娘。
庄晓放下手中的浇花壶,关了音响,随手拿了件薄外套披在身上走出病房。
岚市的夏天酷热难耐,正午时分的太阳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炙烤着大地,就连空气都是热的,这种炎热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唯有早上太阳刚出来的那段时间,天气还算凉爽。
庄晓站在住院楼楼下的台阶上,看着头顶的晴空万里,几片薄薄的云彩随着微风缓缓漂移。她向往这样广阔自由的天地,心头霎那间涌上几分酸涩,很轻,很淡,风一吹就没了。
“小庄,起这么早,又去看花啊。”
耳边传来打趣的声音,庄晓笑着回道:“杜阿姨,早上好啊。今天天气不错,我去看看上次种的花,算算时间应该发芽了。”
“杜阿姨,您今天起得比平时早啊,又睡不好了?”庄晓走到杜阿姨跟前笑着说。
杜阿姨一脸无奈地回答道:”没办法人老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趁着还能多看几眼这个世界,睡得少就睡得少吧。”
庄晓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手轻抚着杜阿姨的后背。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陪着我了,你不是还要去看你种的花吗。别耽误了,快去吧。”杜阿姨拍拍庄晓的胳膊,示意她不用再扶着自己,温柔地说:“出来也够久了,我回去休息休息,争取睡个回笼觉。你啊,平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庄晓笑着回答说:“知道啦,您也是。”
杜阿姨一脸欣慰地点点头,眼底盛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杜阿姨走进住院楼大门,庄晓才转身向花圃走去。
此时的小林寒还睡得正香,昨天先是经历了车祸,后来又看见了林洁,精神高度紧张的她一旦放松下来,沉重的睡意就笼罩了她。
庄晓慢慢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小林寒身边坐下。然后把出病房时带的薄外套轻轻裹住她,小林寒似有所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庄晓见状轻轻拍着小林寒的肩膀,感觉到小林寒松懈下来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庄晓环顾四周,偶有早起晨练的人们走来走去。他们都是被病魔纠缠的人,一度痛苦不堪,但是依然顽强对抗着,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
小林寒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拍自己,力道很轻但是很温暖。她悠悠醒来,转眼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坐在离她一臂之远的地方,瞬间警惕起来。
“醒了?”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你想干什么?”小林寒刚睡醒声音有些嘶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庄晓听见咳嗽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一下子问了我三个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个呢。”
“我叫庄晓,庄是庄子的庄,晓是破晓的晓。我在这儿是因为这儿有我亲手种的花,我来看看它的生长状况。至于我想干什么,你可以参考上一个回答。”
庄晓偏过头认真看着小林寒,说:“那你呢,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为什么待在这儿呢。”她语气柔和,眉眼含笑,眼神平和又有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小林寒一时被她看得愣神,呆在了原地。
庄晓看着小林寒呆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于是庄晓低下头拨弄着脚边的花草,长发遮挡了她的侧脸,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有颤抖的肩膀能看得出她还是在笑。
小林寒回过神来,拢了拢肩膀的外套,低声说:“我叫林寒。”
“然后呢。”
“什么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