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晚上的第二个。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男人承认这些甲胄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颇为不错,但在他面前,如果没有技巧的话这还远远不够看。
看得出来这些甲胄里的人多少都接触过武道,甚至其中不乏有些已经练出了些成就,但是很显然那些自身学会了的招式,不代表着穿着这具大家伙还能自如的使用出来,他们中的多数人还并不能很好的掌控这东西的力量。
“当——”是剑刃与剑刃相交的声音。
男人略有些意外,这里面居然有人能接住自己的剑。那是一台看上去与其他甲胄几乎一般无二的蒸汽装甲,但是他那明显是特制的双手剑显示出了他的不同。
有点意思。
男人眉眼微微一挑,在躲过了其他甲胄的几记斩击后,他向着身前那台蒸汽装甲再次攻出一剑。
剑刃与剑刃再次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震鸣,男人的剑又一次被挡下了,虽然这次由于男人用了全力,对方被打得倒飞了出去,但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
这下是真有点意思了,于是男人稍稍收起了些许轻视,然后开始清场。
他直接略过了眼前这具装甲,反手将剑一刺,那剑如一条银蛇般,搅歪了几道剑锋,下一刻径自从身后一具扑上来的装甲脖子处洞穿了过去。
男人一击功成,将剑扯出来的同时架开了一记竖劈,然后又攻向下一个目标,很快,又一具甲胄永远的倒下了。
如果说之前的一众骑士冲击国王的阻击军队是一场屠杀,那男人这边就是另一场屠杀,虽然机动甲胄是远比普通战士强大得多的存在,但在男人面前,这些在寻常战场可以以一当百的精锐和一只只铁罐头也没有区别。
上百具甲胄的联手围杀,却连男人的衣角都摸不着,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钟楼前的大地上,一位位脖子上穿着大洞或者干脆没了脑袋的战士躺了一地,血浆混合着铁屑肆意流淌,还没停下运转的蒸汽机嗡嗡嗡地叫着,依然在为甲胄提供着能量,但他们的主体却永远都不可能再动一下了。
此时男人的面前,就只剩下那具手持双剑的装甲还依然站立。
男人看着那具装甲,在那具甲胄的面罩下,有压抑不住的低沉嘶吼响起,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与哀伤。这周围已经倒下的人中,大概是有他的好友甚至是亲人吧,就在刚刚他拼命想从自己的剑下将一个人救下来,但是当然失败了。
不但失败了,现在,周围再没有了帮手,他很快也要死了。
男人轻轻一扬手中的长剑,那剑如一抹秋水般,刚刚沾了那么多血,现在却依然干净明亮,不沾纤尘。
男人持剑一步步向那具最后的装甲走去,那具甲胄也一步步迎了上来,虽然身体因愤怒而不停的颤抖,但手却依然很稳,很稳的接下了男人的一剑。
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男人继续向前走去,同时收剑归鞘。
身后那具甲胄的喉尖,原本就已经被一道剑气斩出的凹痕,骤然扩张,裂成一道缝隙,有血从其中涓涓流出。
啪!这具最后的甲胄倒下。
与此同时,城门口,一众朱雀卫的气息在陷阵师的调度下再次相连,他们形成的阵势以三位一流高手为矢,如海似渊的气血流转间,他们发起了又一次冲锋,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机动甲胄随着这一次冲锋又倒下了两具。
周围那些木质结构的房屋早就倒塌完了,在赤龙马一次次的践踏之中,此时已经化作了片片木屑。
远处,被马上人随手捞起用内力裹着抛开的居民惊恐地站作一团,一个个看着自己已经几乎化作了一块平地的家欲哭无泪。
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男人在钟楼里见到了跪在地上向他拼命求饶的老国王,见到了一屁股坐在角落,不知所措的王子,以及那位原本想要逃走,却被他几道剑气逼了回去,现在正坐在餐桌前斯条慢理吃着一块牛排的红袍老人。
看到他进来,这位体面的老人举着红酒向他遥遥一敬:“要来一杯吗?产自北奥西里的红酒,你再也不可能喝到比这更好的了。”
男人皱了皱眉,下一刻,老人面前的桌子,老人手中的红酒杯,以及老人身上的红袍,都一齐化作了碎末撒了一地。
老人那干瘦的身体瞬间一览无余的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红酒失去了杯子的支撑,洒了老人一手,让老人显得更加的狼狈。
这突然的变化让老人也呆了一瞬,然后很快,他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他的身体颤抖着,几乎要站起身来和男人拼命,但看到了男人将手握在了腰间剑的剑柄上后,他的屁股在离开椅子的那一瞬间又坐了回去。
“你这无礼的家伙。”老人身后站着的侍卫下意识的拔出剑冲男人这样喊道:“怎么敢这样对加西亚主教。”
然后下一刻,他就死了,他的血溅到老人身上,让老人浑身不由颤抖了起来。
“那些战士就是为你这样的人送了命的吗?”男人将拔出一线的剑又重新收了回去,看向老人的眼神有着不加掩饰的不屑,和之前战斗时对敌人实力的不屑不同——那些机动甲胄虽然还不够强,但至少他们足够勇敢,做到了一个战士应做的一切。他对这个老头的不屑,是一种鄙夷与嫌弃的蔑视。
这个之前傲慢地操纵着一切,间接逼着几千位王国军去送死的老头,现在却还想要个体面,这让他觉得恶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夏帝国之中的某些尸位素食的蛀虫。
当然,这家伙终究是要好些的,至少他只是眼高手低,以及有些在他看来矫柔造作得很的食肉者气,若是真是和那些蛀虫一样的东西,他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一剑把这老头杀了。
终究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杀了,男人叹了口气,然后目光扫向一旁依然在跪着求饶的老国王。
这个也终究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杀了的。看着这老家伙涕泗横流的样子,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无他,自找的。
虽然知道这老家伙死定了,但男人还是这么对他说:“你的生死不由我决定,等镇守府来人吧。”
然后男人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目调息。
三天后,男人与随他同来的那羽朱雀卫出城而去。
此后数年,西方教会在西域的力量皆尽昼伏了下去,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