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刚在冒着热气的饭桌旁坐定，纪棠予的电话就响了。

走到房间拿起手机一看，是游序。

纪棠予接了，电话里传来游序闷闷的声音：“老婆？”

纪棠予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在爸妈家？”

“嗯。”

“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妈心脏病发住院了，我在这儿陪她。”

纪棠予才知道这事：“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已经稳定下来了。”

纪棠予顿了顿：“因为中午的事？”

游序赶紧否认：“不是。不关你们的事，是你们走了之后，我又顶了她两句，一时把她给气着了。也不全是我，医生说她这是长期的精神紧张加过度劳累导致的心脏病发。跟前段时间去国外见游时鸣也也有关。总之，不是你们的原因，你千万别多想。”

纪棠予：“那，你多陪陪阿姨，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游序：“嗯，我陪着，没事的。老婆，我……能跟爸妈说句话吗？”

纪棠予点了外放，拿到餐桌旁：“爸，妈，游序有话跟你们说。”

“爸，妈，今天的事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们道歉。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今天中午说的全是我的心里话，我不求别的，只想跟予儿踏踏实实过一辈子，有没有孩子我都无所谓。”

房子没多大，刚才两人打电话的时候，纪伯清跟钟棠华听到了一部分。

钟棠华问：“没事，天下父母心，可以理解。刚我听予儿说你妈不舒服了？”

“老毛病了，医生让住院观察一下，不关你们的事，是被我爸跟我气的。等我妈好了，过几天我再去看你们。”

“不用担心我们，我跟你纪叔叔没那么脆弱。你照顾好你妈要紧。”

游序挂了电话，回到病房，看到老宅保姆正端着送来的营养餐手足无措地站在阮相宜床前。

“我来吧，”游序接过餐盒，“刘姨，您去休息下吧。”

保姆刘姨出去了，游序拉过椅子坐到病床前：“您就是再生我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阮相宜把脸扭过去：“没想到我阮相宜做了半辈子女强人，到头来老公背叛我，儿子外人站一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妈，你别这么说。我不听你话不代表我不爱你。今天没跟你站一条战线，并不是我不爱自己的妈妈，我只是在孩子的问题上跟您有不同看法，不同的价值观。”

阮相宜当然还在生气：“我知道，你跟予儿，跟她爸妈有一样的价值观。”

游序叹口气，把餐盒盖起来放桌上，双手握着阮相宜的手：

“妈，我爱予儿，我确实也很喜欢她爸爸妈妈，这跟我爱你并不矛盾。这十几年来，除了上大学那几年，不瞒你说，予儿的爸妈就像是我一半的爸爸妈妈。每次去他们家，他们都会做很多我爱吃的菜。纪叔叔带着我钓鱼，教我喝茶，钟阿姨会在天冷的时候织两个围巾，一个给予儿，一个给我。”

阮相宜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想到自己这些年确实对儿子的亏欠，种种情绪堵在喉咙，变作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游序从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阮相宜抓过去自己擦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