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广翎县主,凭她是谁,也值当你拿整个院子的丫头婆子送于她差遣!还有这劳什子禁足,她说禁,你就乖乖的在这躺了一个月?你的骨气呢?全丢太平湖里没捞回来呢吧!你看看门口那俩老货,桩子似的杵在那……”
王曼怡靠坐在黄花梨木雕缠枝牡丹花的架子床上,看着面前少女吐着口脂的一张一合的小嘴,神思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初春的天气虽然还有些料峭,忠勇伯府的丫鬟们都已换上了春装,那一抹抹粉嫩的青色穿梭在伯府的后院之中,为伯府满园的春色里平添了几分活力。
这一日是忠勇伯夫人嫡出的三姑娘七岁的生辰,虽不是整岁,但因着三姑娘的姨母,当今皇后娘娘的亲自过问,伯府为表尊荣,还是不大不小的办了场春宴。
相比园中的热闹,大姑娘所居的琳琅苑就要冷清的多。除了立在院门口的两个健壮的婆子,还留了个帮大姑娘端茶倒水的三等丫头水兰,其余丫鬟婆子都去了后花园帮忙去了。
潘贞佳说的口干舌燥,捧起贴身丫头月如奉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抬眼见王曼怡神游太虚的模样,不由得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水兰。
“你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水兰本不是贴身伺候王曼怡的丫鬟,平日也不甚伶俐。突然被这样一问,不由得上前一步仔细瞧了一眼自家姑娘的模样,偏头认真道:“在……发呆?”
潘贞佳:“……”
潘贞佳放下茶碗正欲就木兰的傻气与王曼怡进行第二波讨论,就听见一声响亮的招呼声挟着一道粗壮的身影,绕过黄杨木镂雕溪山春晓屏风,闲闲的抱胸站定在离架子床五步外的地方。
“我道是谁?原来是宣平侯家的二娘子。”粗壮身影的姑娘抱着手,略厚的嘴唇斜斜的扯着:“你不在宴席上装乖乖女,跑这来做什么?莫不是你那三妹妹太受欢迎,你这嫡姐受不了刺激,上这躲起来了吧!”
一听到‘三妹妹’三个字,潘贞佳就像是被踩了尾巴,跳起来就向粗壮身影冲了过去。
王曼怡早在粗壮身影,咳咳,威武将军府三姑娘进来时,就已经“回魂”了,当看到潘贞佳跳着脚与威武将军府三姑娘郭蔼艺“相爱相杀”的场景,不由得抚额。
正闹腾着,一个着丁香色绢地茱萸纹绣裳的纤瘦少女带着丫鬟绕过屏风,无视吵闹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人,轻灵的挪着步子,坐在了潘贞佳方才坐着的棉杌上,微微笑道:“瞧着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些了。”
“茹姐姐”王曼怡轻声唤道,望向面前面带笑意,眼含关切的少女。
谁敢想,这位温柔娇俏、体态端庄的大家闺秀与面前还在蹦跶着的体型丰腴,嘴不饶人的姑娘是一对双生子?
“这两日春色尚好,不如明天我下帖子给你,我们一道去郊外的庄子上散散心?”
少女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婉转动听,这半月来,郭蔼茹每回来,都要劝王曼怡出去玩玩。
忠勇伯身兼着镇军大将军一衔,受君命常年领兵在外,换防期间才能回京数日。家中主母是续弦,对王曼怡从不过分拘束。祖母带着二姑娘长居山东祖宅,近日方才搬至圣京。
是以王曼怡最爱组局,邀着小姐妹们出门游玩嬉戏。只这一月王曼怡再没有出过门,委实让人奇怪。
“我还禁着足呢。”王曼怡低下头,嘴里嘟囔着,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她向来是不藏心事的,只是这件心事,却是谁也不可言说的。
这边潘贞佳和郭蔼艺刚结束第一回合,正各自坐在香几凳上隔着花梨木圆桌大眼瞪小眼,一听王曼怡这没出息的声音,两人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