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如钩,凄冷的月光中,少女望着道人,那一对半眯着的细长眼眸中逐渐泛出一抹阴森瘆人的冷笑。
罗道人眉头不忍颤动,畏声道:“你……你…你想作何?”
风娘步步如莲,那高雅的姿态缓缓向他靠近,雪白的纱裙轻拽过地,行走间如结着一片银月霜寒,带着刺眼冰冷的洁白。
月色笼罩住了少女娟秀的面庞,使她褪去了原本的稚嫩青涩,多了几分更动人的清婉美艳。
有淡淡的冷烟从她身上萦绕飞旋,遂化为一只睛目妩媚,口吐紫色烟气的白狐。
若人见了,只会疑惑,她到底是仙?是妖?亦是鬼!
罗道人看着这一幕,只更加恐惧!
可还未待他吓的叫出来,便被白狐吐出的烟气钻入了七窍之中,道人的眼珠在不断翻颤,白眼翻起,身上的三魂七魄都在不断抖动。
不过片刻,待得他再度醒来,便已为风娘术法所惑,听命于她。
凤仙见风娘身上烟气散去,收了本相,这才走到她身边,秀眸中带着淡淡的烟水之气,似有疑惑道:“姐姐要控制这道人,使个眼色便是,何必还费力用本相施展神通,平白耗费法力?”
风娘只摇头轻笑道:“我若用一般魅术,当然也能治这道士。但那蜈蚣精也是入品的妖魔,若不动用这几分道法之力,将他魂魄也迷住,普通的法术自然逃不过那蜈蚣精的法眼。”
风娘所担心之处自然不是没有来由,普通魅术之法只能惑人心神,常人或许辨别不出,但瞒不过鬼神妖魔之眼。
凡人看的是肉身,妖魔却看的是魂魄,入品妖魔更是已有识辩灵神之力。
这就不是一般的法术能够欺瞒的。
凤仙似有所悟道:“难怪姐姐让我们附身在那些丫鬟奴仆身上,原来也是要借人气遮掩我们身上的妖气。”
风娘点头道:“那妖孽进李府谋划多时,保不齐在暗中会布下何等眼线,还是谨慎为好。”
风娘又施了个诀,将周身鬼气聚拢,布下翳眼之法,再与幻术相合,便将一众狐女的身形彻底遮掩了起来。
风娘又看了一眼那埋伏在花丛之中的李夫人和一众李府家丁,心中只思索一番,便还是觉得不要让他们打草惊蛇为好。
当下,只见少女微微一笑,那一片看着如花蜜甜美的粉唇之中便吐出一口带着冷气的白烟,朝着花丛之处飘旋飞去。
花丛深处,正埋伏着的李夫人和一众家丁只觉不知何处传来一道香风袭人,如梅兰之幽馨,一时间只叫众人如饮醉酒,倒地不起。
紧接着,这几位狐女的身影便统统消散,只余那已经被控制住心神的罗道人留在了原地。
已藏好身形的风娘只笑了笑,朝他打了个响指,那道人原本疯癫的神色,又一瞬恢复如常,就连身上之前被打的伤口也都已然痊愈。
甚至对于自己怎么会身在此处,还觉得有些颇为纳闷?
可惜,有风娘的煞气干扰了他的记忆,甚至将幻术溶入他灵神之中,他根本无法察觉出任何异常。
转眼之间,子时已到。
月上中天,是一片银沙漫卷夜空。
寂静的夜色之下,阳衰阴盛,有无数暗处躲藏的妖魔在这一时刻如雨后春笋般钻了出来,开始在黑暗之中猎食生灵。
也正是在此时,李冰茹的小院之中,一道带着恶气的绯光在草丛之中如篝火燃烧而起。
绯色燃动中,便有一团赤色的烟雾从中飞游落下。
烟气氤氲中,化作了一位身穿朱红锦袍,面容阴鸷的青年男子。
罗道人一见到男子,便跪首在地,行礼之中喜笑颜开道:“拜见赤吴大人,大人安好!”
他这一脸热切讨好,却也未换得赤吴一句善语,只冷漠道:“我吩咐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对于他这副很是居高临下的模样,罗道人显然习以为常,恭声道:“大人且放心,除了这李家小姐以外,其余几家的资粮我也已为大人找到。”
赤吴冷冷道:“再过三日我就可借这府中的风水地气,还有这些贵命女子的精血之气化身为地龙之相,到时地相转动,少不得一番折腾。”
罗道人道:“大人今日便可直取了那李家小姐最后一滴心头血,届时三日之后大人您化龙一难必定可顺利脱劫。”
闻得此言,赤吴也是发出了桀桀怪笑,道:“苦修百年,今日终于能让我得偿所愿了。”
这妖魔猖狂的笑意只让暗处藏着的风娘以及一众狐女们纷纷觉得恶心厌恶至极。
不过,一想到暗处留的手段,她们便也不禁一个个面上都露出了刺骨的冷笑。
只见那蜈蚣精极为轻车熟路地摸入了李冰茹的闺阁之中,瞧着面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脸上是贪婪露骨的色欲。
正当他欲靠近美人一亲芳泽之时,一道幽深的气机却在无形中锁定住了他。
李冰茹手上的红线绳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变作一只凶猛的鬼面蜘蛛,猛地一下弹跳到了他的手腕之上,开始疯狂撕咬。
这似蛊似术的歹毒咒法一上身,红袍青年又哪里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只听他大声痛喝道:“哪来的歹人敢坏我的好事!”
可惜除了夜晚之中戚戚呼啸地冷风,又哪里有谁会去回应他。
那受咒法所成的蜘蛛啃噬地愈发凶猛,不过片刻就将他整个手掌啃食地血肉模糊。
当下他也顾不得喊痛,只得立即调动法力来止住伤势。
但谁知,他越是用法力强逼,便叫鬼蛛的凶性来的更加强烈。
直到最后,这蜘蛛像是终于进食饱了一般,又复化作一缕缕纤细的如珠丝般的红线渗入了他的血肉里,将他寸寸血肉绞的生疼。
这无疑让他更加痛苦,沉声嘶吼道:“究竟是谁在害我!”
“是谁!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