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手去拉，男人闻了闻手，满满的恶臭感让他下意识在鹅卵石上用力的搓了几下，这才迅速爬了上去。

“老婆，快......快...报警。”

......

八点二十五分，稀碎的雨滴停了。黑色SUV在海滩外围路边停了下来，白凝推开车门率先下车，李振宏等人紧随其后。白凝推开两个撑着伞的群众，正想跨过警戒线时，一位民警走了过来，严肃的说：“你好女士，案发现场，禁止入内，请你退后。”

张致远迈步上前，从裤兜里掏出证件：“自己人。”

那位民警往证件看了一眼，证件上除了一个威严的国徽，还印着几个大字：祁州市刑侦支队警员，张致远。

“终于把你们等来了。”民警拉起警戒线，几人进入现场。李振宏问：“什么情况？”

民警把李振宏看了一眼，又转眼看着张致远，张致远说：“这位是刑侦处长李处。”

虽说作为市局刑侦处长的李振宏大名鼎鼎，但对于郊区的一些民警来说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真人。民警一愣，随即挺直着身板行礼：“您好李处，我是临江派出所的民警肖然，编号008978。”

李振宏抬手回了个礼，“你好，说说吧什么情况。”

民警肖然抹了一把脸说道：“我们是三十分钟前接到的报案，随即赶到了现场，您放心，现场绝对没人动过。”民警肖然边说边领着李振宏等人往海滩堆积着大量的鹅卵石处走去，“报案人是一对年轻夫妻，早晨六点便来到的海滩，本是打算看日出的，谁知天气突然黑压起来，两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海滩鹅卵石狭缝处突然浮起一具尸体，差点没把两人给吓死。”

“你们吴所还没来吗？”

“吴所长前天就去了奉麂，至今还没回来呢。”

几人将近走了二十来步，站在鹅卵石上的两名民警跳下来行警礼。李振宏等人凑近看了一眼，此时的尸体已经完全浮在了水面，面目腐烂，从外观观察，死者是一名男性。民警肖然说道：“我们本想打捞起来的，又担心破坏现场，这才等你们赶来。我同事可是眼睛都不带眨的盯着，就怕尸体飘走了。”

李振宏看着尸体，额头上的皱纹明显多了几痕：“通知法医了吗？”

民警肖然点了点头回道：“已经通知了。”

李振宏面部抽搐几下，随即说道：“先捞起来。”

杨志、孔亮、张致远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主动上前应话。孔亮心里暗自嘀咕：千万别叫我，千万别叫我。民警肖然想在刑侦处长面前表现自己，往前迈了两步后却被李振宏叫住了：“肖然是吧，这种事情就让我们来干，你带人负责警戒，顺便把报案人带过来。”李振宏左看右看，忽然大喊一声：“孔亮！”

孔亮仗着自己有点身高，走到哪个案发现场，他总是喜欢搭趴在张致远的肩膀上。张致远耸了几下肩，对李振宏的喊声置若罔闻的孔亮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孔亮说：“李处叫你呢，还不去表现？”

此刻的孔亮就像正在上课的小学生，讲台上的老师要提问，往往会喊到低头暗自会觉得侥幸的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张致远对孔亮的行为习以为常，这一次他居然身体一侧，一手把孔亮推了上去。孔亮回头暗自大骂，又立马回头一本正经的说：“李处，您看这狭缝那么窄，就我这一身肉，也下不去啊！”

李振宏又怎能不知道，一遇到脏活累活的这家伙总是推三阻四，李振宏加大音量狠狠地说道：“下不去也得给我下去！”

孔亮慢吞吞的走到鹅卵石上，伸出大拇指比划着狭缝有多宽，下面的水有多深。李振宏看他这动作，压根就犯痒痒，举手作势要打。见状，孔亮就像一个滚落的西瓜，翻下了勾里。白凝迈步上前，“胖子，慢点儿。”

尸体浮在两颗大鹅卵石之间，海滩边上的水很浅。孔亮蹭蹭两下撂了下去，突然一股腐臭味迎面而来，孔亮扭头打起了呕。

“李处，这...这也太臭了。”

“别废话，赶紧点。”

一旁的张致远、杨志等人好一阵乐呵。孔亮把脸扭到一边，硬是憋着气将尸体抱了起来：“笑，笑，笑，还不快来帮忙。”

李振宏瞥了一眼几人，他们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一个个动作跟猴似的窜上去帮忙。

眨眼间的功夫，尸体被捞了上来。一股刺鼻的腐尸味道迎鼻而来。张致远等人扭头打呕，反倒是白凝娥眉紧蹙，咬着唇，一只手用食指挡着鼻孔，紧紧地盯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但从体型上看，跟‘海鹰’相似。

刹那间，雨滴凝固在空气中，只剩下白凝的泪珠顺着脸颊从下巴处落到地面的积水上，溅起仇恨的泪花。

李振宏同样双拳紧握，走过去蹲在白凝身旁，他只觉得胸口处突然一阵绞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呕了半天的孔亮开口说道：“这不是还没确定死者身份嘛，你们倒好，先悲伤起来了，万一不是墨哥呢？”

“李处！”白凝和其余几人异口同声，李振宏抬手示意无碍，淡淡的问：“法医什么时候能到？”

“两三分钟内便能赶到，李处，报案人来了。”民警肖然身后跟着一对撑着雨伞的年轻情侣，李振宏忍着胸口的疼痛，双手用力撑膝站了起来。

“你好，我是刑侦处李振宏，就是你们报的案？”

“是...是我...老婆报的警。”尸体被捞了上来，男人回想着刚才触碰尸体的画面，惊吓与恶心感随之而来，连说话都变得口吃起来。

“详细说说。”

“......我和老婆是来......看...看日出的，天气突然...变了，我们就准备回去。可就在这时候，我老婆就闻到了腐臭味。我......我就......下去看，当时我吓傻了，还是我女朋友报的警。”

“你有触碰过尸体吗？”

男人愣了几秒才回答：“有，当时我...不知道是......是什么，所以......”

报案人刚把经过叙述完，一辆白色勘察车极速停了下来。

从勘察车上下来的是三位穿着白色防雨服的法医，领头的是一个高高的男子，尽管他穿着雨衣，依然容易认出此人正是法医临床教授俞彬。身后两位是法医郭沅和实习法医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