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御司……”
叶白看向厚重的夜幕。
阴暗夜幕中,透过闻香阁暖色的灯火,模糊间可见衣摆飘飘,寒光凛凛。
夜纹清水袍,细雨狭刀。
刑御司刑者领衔,已然来人!
他又抬头看向五楼。
方才的声音正是从五楼传出,从而散播全楼。
“杀人还要诛心不成……”
原以为结束,没想到竟是开始!
叶白面色冷峻,环顾四周。
本就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的涂贵此刻更是面如死灰。
“噗!”
急火攻心之下竟是口吐鲜血,伏地不起。
叶白眉头紧锁,耳畔吵闹充耳不闻,他扶起身前男子,沉声道:
“走,此事绝不简单,但终究与你无关。”
谁料涂贵竟是推开了叶白,咳出大滩血迹,只是轻轻摆手。
“事到如今,我又何尝不知是遭人利用,但知道了又如何?走了又能去哪?”
再一次抬起头来之时,他语气中竟是有带有几分释然:
“‘他们’不仅杀了小师弟,现如今还要吃人,至于是否与我有关,也不是叶郎说了算的。”
叶白闻言怔住了,是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走了又能去哪?
当权者一句话就可以让白变成黑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逃了家中亲朋又该怎么办?
叶白看着涂贵,看向满座宾客,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叶郎的好意心领了,但这世道本就不让人活,或许方才楼上那人说的是对的罢。”
涂贵眼中满是轻松,看向门外的厚重的夜色,不知看到了什么,又或是什么也没看到。
他竟是笑了起来:“天为被,地为床,此岂非天下之棺乎?”
叶白看着眼前一瞬间七窍流血的男人,苍白的话语无力说出口,他只能伸出手轻轻搀扶。
好像他也只能做这些了……
涂贵扶起昏死过去的汉子,用袖子随意抹了一把鼻子渗出的鲜血,开口道:
“还要多谢叶郎方才出手了,此次萍水相逢,却又不得不匆匆而别,只是遗憾还没听到叶郎的曲子。”
“会有机会的。”叶白低沉的声音略有几分沙哑。
涂贵在叶白的帮助下艰难背起了虬髯汉子,向着叶白从容一笑:
“叶郎是不知道啊,江南道上谁人不知《白蛇》呐,哪家女子不识叶郎啊,有机会一定要去江南看看,很美,真的很美的。”
好像有人越是这般洒脱,有人就越是苦涩。
感受着背上沉甸甸的重量,涂贵缓慢且坚定的向着闻香阁外走去。
踩在丝绒红毯上,没由来的,他想起了以前小时候还是木匠时候的日子。
“小时候师傅总是让我们天还没亮就上山拾柴,我爱睡懒觉起不来,你就是这样背着我的,呵呵~”
“师傅那时候还好奇哩,咋的六岁的糊涂蛋拾的柴最多,后来我长大了才晓得,是大家都让着我,想把肉都给我吃,让我长身体。”
涂贵喃喃自语,用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他想起当年太宇宗拜师时,只有一个名额,张师兄只是憨笑着说自己并无大志,喜欢做木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