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男爵领，莱恩霍夫府上。

宽敞的议事厅铺设着古朴的石砖，粗犷的木质墙壁在跳动的壁炉火光中，显得温暖而庄重。

头发花白的莱恩霍夫男爵，正专注地阅读手上的文书。

“迪恩阁下。”

他眉头皱起，对着一旁穿法袍的中年人诉苦道：

“这次的税负是否重过头了？男爵领的土地粮食产量极低，加上前线的威胁，根本没有商队愿意和我们做生意。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连我的亲随侍从都要请辞了。”

他口中的迪恩阁下，是一位四环法师，负责边境区域的税务。

这位税务官，并非由法伦贝尔郡的郡首派遣，而是教廷亲自任命的。

而迪恩法师的实力也相当不错，隐隐又拔高了他的地位，这也让莱恩霍夫男爵，不敢随意跟他使脸色。

事实上，法伦贝尔郡，乃至整片西境，全部由教廷直辖管理。

这也导致各地的郡守没有实质权力，处境相当尴尬。

这群稍大一些的贵族，既要作为贵族的表率，又要完全服从于教廷的命令。

当地郡首维森塔尔伯爵亦是如此。

伯爵的领地足有五个郡的大小，是教廷一手扶持的边境之盾，融入西境防线的第二道屏障。

而荣耀往往伴随着约束。

尽管伯爵地位显赫，伯爵家族的自主权却受到严格限制，内部的重大决策，均需要经由教廷的使者进行审核。

在西境地区，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

教廷在此扎根近百年，用各种手段，将西境牢牢地握在手中。

迪恩法师认真地听着男爵的诉求，随后点了点头，道：

“男爵阁下，您可以放心地裁撤侍从。只要上缴足够的赋税，神圣壁垒定会保护您的安全。”

男爵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这说的是人话吗？

迪恩法师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他很想问候一句，神圣壁垒的要塞，怎么没用阁下的脸皮当城墙。

然而，碍于身份，话到了嘴边，还是让莱恩霍夫男爵咽了回去。

“迪恩阁下，上一次兵员贡献义务的增加，已经严重影响到男爵领的收成了。我这里，就连壮年劳动力都不够，您难道要我和那群农奴一起吃树皮吗？”

他当然不至于吃树皮，贵族中的平民，相比真正的平民也要殷实许多。

男爵主要是为了表达态度，争取减少税款征收，这是每年征税都必不可免的过程。

这时，议事厅的大门敲响。

一位下人来到男爵身旁，俯下身子，“大人，霍芬伯爵的使者求见。”

两人即将就是否吃树皮开始争论，闻言后皆是一怔。

“霍芬伯爵……”

莱恩霍夫男爵默念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来着，他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首先排除是家族的某一位远亲。

霍芬地区位于王国南境，他的家族，和这等大贵族八竿子打不着。

莱恩霍夫男爵在小贵族的圈子里，也是属于末流的那种，就连西境的贵族圈子，都不怎么待见他。

思索了片刻，他终于想起来，在前一阵子，霍芬伯爵叛教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而案件的结果，却被教廷模糊处理。

边境地区不通商路，也没有拿的出手的特产，本就是消息闭塞的地方，这也不怪莱恩霍夫。

他只听说过霍芬伯爵，似乎因为触怒了教廷上了刑架，其他细节则是一概不知。

男爵自然而然地认为，只有叛教的伯爵自己，才会遭到处刑。他的爵位则是按照继承制度，由长子正常接任。

难道，是新一任的伯爵，想要购买农奴？

他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

在桌子的另一边，迪恩法师的食指不自觉地轻微颤动。

这是他自从修炼魔法以来就形成的老毛病。每当他感到紧张时，食指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