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记忆、开始记事起,我就被冠上了乖巧的头衔。
无可非议,在外人看来,我的行为无疑会被这样认为,因为我只喜欢看着,就那么静静看着。
看着初生幼鸟,跌跌倒倒,歪歪扭扭,蒲扇毫不起眼的翅膀,真不知道在折腾个什么劲。
看着溪水潺潺,朝一个方向奔着流着,遇见挡路就绕路,从来不会逆流,无聊。
看着太阳缓缓升起,总是一个山头起一个山头落,有时快了有时慢了,年年是这样,无趣。
然后我就问了姐姐,这些东西是不是很没存在的必要。都说年龄大就懂得多,家里最大的也就姐姐了,说这个也没必要,这屋里活着的就两个人。
姐姐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我们家真是出了个小哲学家呢,小小年纪就思考这些了」
哲学家是什么?能吃吗?
然后姐姐又说了很没用的话。
「鸟要学会飞才能活着」
「水向低处流是大自然的法则」
「太阳会照亮人们的路」
这不废话吗,无聊。
于是我再也不问姐姐问题了。
鸟飞,水流,日移,再正常不过的事,正常到太普通了,普通到引不起丝毫注意,所以太无聊了。
那么什么不无聊呢?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问姐姐问题了。
她说:你可以找邻家的孩子一起玩呀。
玩?玩就不无聊了吗?
我打算把注意力从无趣的鸟、水和太阳身上暂时移开,去看看这群和我年龄相仿的家伙有哪里不那么无聊的地方。
事实证明还是浪费我的时间。
搓泥巴,堆城堡...搓泥巴,滚泥巴...搓泥巴,扔泥巴……我承认我笑了,被这无聊透顶的事整笑了。但我也怒了,这么无聊的事怎么能乐不可支地搁那玩这么久的,真是愚蠢,然后我好心地揉起一团泥巴甩了过去,然后他就哭哭唧唧地跑了。真是的,帮你终结了浪费的时间还不知感恩。
小推车,载石子,倒又倒,装又装……又是无聊的事,我被气得一脚将车踢飞了。
回头不动转头动,行如蜗牛木头人,跟木头一样,起码鸟要么一直动要么一直待着,你这又动又不动是哪样,趁着前面那人回头,我好心把后面的人都拉了一把,帮他们结束了这无聊的游戏。
向来只看的我这天动了起来,然后那乖巧的头衔就被摘掉了,我反而高兴了起来,乖巧不就是平常,平常不就是普通,普通不就是无聊?
姐姐在对那些无聊的大人点头哈腰连连道歉后,就把我打了一顿,我终于感到有那么一点不无聊了,于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姐姐于是打的更狠了,我又哭又笑,反而感受更深,笑的更欢了。
姐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我骂道:
「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很高兴,我不是个东西,反而比我是个东西有趣多了。
那天晚上,姐姐忽然打开了我的门,一把就抱住我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