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怎么了?”陈默从清汤里夹了个香菇到碗里。
齐临看向对面靠着椅子看手机的人,“老席,你是怎么放任他这乱七八糟的审美的?”
“不是挺好。”席司宴从手机界面抬头,看了一眼衬衫。
陈默点头:“看吧,他都说好了。”
席司宴又嗯了声,“价格挺好,这件8800。”
桌子上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然后。
“靠!牛逼。”
“金钱面前,美丑又算得了什么,我宣布这衬衫绝美。”
“爸爸,请问你还缺儿子吗?”
陈默抬头一笑,“儿子,爸爸是钱多,不是人傻,你想继承我遗产的目的司马昭之心了要。”
白呈拎着他那衬衫来回看。
“不过默哥,这衣服现在穿也不合适啊。”
陈默继续在火锅里捞东西,结果一个鱼丸子半天没有捞上来,放弃了,说:“过年穿。”
“过年??”
陈默看着自己碗里突然多出来的两颗丸子。
在齐临咋咋呼呼说“老席我也要!”的声音里,陈默看了一眼继续给齐临捞东西的席司宴,回复刚刚的问题:“嗯,去南半球晒日光浴。”又停顿,“只是有可能。”
这话不知是怎么戳到了几个少男的心。
开始各种抱怨。
“默哥你这仇恨拉得太深了,我过年还要上补习班你敢信,我妈说期末要是还提不高化学成绩,就让我过不好这个年。”
“啊,我过年最讨厌的是走亲戚,我也想要去晒日光浴啊!!”
“每年过年家里一堆小孩儿,烦死了,搞得我游戏都玩儿不了。”
陈默在蒸腾的热气中,听着他们谈论关于过年的事情。那些高兴的,不高兴的,那些热烈的,温暖的。
他会附和两句,像世俗中每一个正常人那样。
除了席司宴。
他们坐在对角的位置。
陈默在雾气缭绕中对上席司宴的目光,就清楚彼此心知肚明。
他去过榆槐村。
席家在这场认亲里扮演过找寻的角色。
所以陈默在他面前的秘密,除了自己并非真的十七岁的陈默这一点,几乎无所遁形。
没有难堪,只是有些恍惚。
恍惚于想不起来上辈子关于这个人更多的记忆了。
他们从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里面对面坐过,也没有晚上头抵着头睡在一个宿舍,不可能一起逛街,自己更不可能给他买衣服。
他们是为什么走近的?陈默甚至想不起来具体的原因。
“看我做什么?”对面的席司宴目光直直穿过滚烫热气,落在他脸上,最终说:“看我也没用,想要你的胃红汤里的东西不能碰。”
陈默撑着头,蓦然笑了起来。
他想,想不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场景和日子又能有多久,青春短暂,遇上一群不讨厌的人已是难得。
吃了晚饭从店里出来。
已经是晚上十点。
席司宴在路边打电话,齐临他们商量着晚上到底是就在外面还是回寝室,陈默翻着手机里除了今天的消费短信,还有五个小时之前,划出去的那笔转账提醒。
手机突然震动。
是陌生号码。
“喂。”陈默接起来。
对面没说话。
陈默也没急着挂。
过了差不多五秒钟,“小默。”
是李芸茹的声音。
像是怕他挂电话,对方紧接着就说:“我、我打电话不是要找你做什么,我就是想提醒你两句,你爸,不是,陈建立最近到绥城了,我怕他又去找你麻烦,你自己注意一点。你……你要是没有办法,就告诉杨家,他们肯定会处理的。”
陈默往左边走了几步,站到了一家光线明亮的24小时便利店门口。
他插着兜,看着玻璃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语气轻慢,像是开心,“关心我啊?”
对面又愣了。
然后才支支吾吾说:“小默,你要是不介意,也提醒提醒那孩子。他怕是没见过陈建立那种人,怕吓着他。”
“不会。”陈默说:“有保镖跟着他呢。”
“是、是吗?”对面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完又像是觉得太明显,问一句:“小默,你最近过得好吗?我知道我没脸给你打这个电话,我更没资格关心你,我……”
“你想儿子了吧?”陈默突然打断她。
对面一时间没说话,陈默也不在意,接着道:“理解,下周三你打开家里的电视,就可以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