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四更天,整座城不见灯火,异常安静。
而在城北的某间简陋铁匠铺里,却烛火摇曳,时不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音,一个赤膊的糙汉子正坐在一条长凳上,寒冬时节,上身赤裸大汉竟然也不觉得冷,在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块漆黑的磨刀石,汉子正全神贯注地打磨着不久前方才铸造好的长剑。
五日铸剑之约,许铁匠不曾违背承诺,在第五日果然将长剑铸好,而眼下,只剩下打磨开刃以及装潢最后两个步骤,便可完成。他也因此一连五日都不曾好好休息,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铸剑一事中,可这却完全不影响许铁匠,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一丝疲惫。
倒是在不远处坐着的小孩子远自然不如他这般坚持,早早就困意十足,在磨剑声中迷迷糊糊一个劲地揉眼睛。
终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磨剑声渐渐平息,许铁匠一手持剑,抓起桌上的一块绢布在剑身上轻轻拂过,那长剑便在烛火照耀下剑芒流动。许铁匠细细地从剑锋到剑柄仔细审视一番,露出痴迷的眼神,仿佛是骚人墨客遇见心仪的花魁,片刻也不愿挪开目光。
“成了……终于成了!”
许铁匠的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喃喃自语道。
“爹……剑铸好了吗?”
孩童不再揉眼睛,小声地询问道。
许铁匠轻放下手中长剑,转过身去似是要翻找什么东西,同时吩咐道:“快!去通知他们。”
“哦!”
孩童懵懵懂懂点头应下,下一刻,便跳下小板凳,一路小跑推门出去,不多时,等他再回来,宋余和铁传甲就跟在身后。
宋余走入那间简陋的房屋内,不曾急着开口询问,却见许铁匠背对他,迎着烛光,不知道在捣弄什么东西,耳边不时传来清脆声响。
“你们总算是来了!”
须臾后,许铁匠转过身来看向宋余,而在他的双手之上,赫然捧着一把已收入鞘中的长剑。
宋余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接下,定睛一瞧,只见那长剑剑身修长笔直,约有三尺六寸,恰好对应三百六十个周天,剑鞘和剑柄并无多余装饰,通体泛着乌青的光泽,古拙而又大气,宋余入手之后方才发觉有几分沉重,原来剑鞘外层竟全部以青金制成。
他缓缓拔出剑来,一道冷冽刺骨的剑气顷刻间便席卷全身,就连站在身旁的铁传甲都不由为此倒吸一口凉气。在那剑身之上,阴刻有两行小篆文字,宋余识得,正是——我有三尺匣,白石隐青锋。
“好剑!”
铁传甲下意识地感慨道。
宋余不必多说,更是心满意足,对许铁匠铸造技艺的认可全部在一个点头肯定之中。
许铁匠搓搓手,似有些恋恋不舍,脸上依旧洋溢着激动之色,“可有想好剑的名字?”
宋余摇头,收剑挂在腰间,“不如许老哥赐个名字?”
许铁匠闻言连忙推辞不肯,道:“这……这哪能行?这又不是我的剑!”
“唉,非也。”
宋余笑了笑,又道:“你是铸剑者,为自己铸造的剑命名,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这……”
许铁匠挠挠头,一时为难,显而易见,他早已想好名字,而剑名就在那两行小篆之中,这也是他唯一留下的痕迹,本来算是一点私心,以为将剑送出去后便与他无关了。可眼下,许铁匠决然没想到,宋余会让他来为剑起名。
“我是粗人一个,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嗯……不如就叫藏锋,怎样?”
许铁匠试探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