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深藏不露的江湖前辈,您既然认出那日与我同行的是李寻欢,难不成与他也是故交?”
宋余放下酒杯,笑着反问道。
说书老人捻动胡须,眯起眼睛道:“非也非也,只是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那样的人哪怕是见过一面,就很难再忘记。”
老人家说话间拾起筷子,扯下一块肉丢进嘴里,也恰在此时,宋余留意到,他那只遍布褶皱却稳如泰山的粗糙右手,虎口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茧,这必是经年累月手持兵刃所留下的痕迹。
宋余一时好奇心起,询问道:“老人家用刀还是用剑?”
岂料闻言,说书老人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淡淡道:“都不是,老朽年轻时只用一杆破棒子,现如今年纪大了,也很久没有碰过咯。”
宋余陷入沉默。
而这时,吃着烧鸡的小姑娘,却一边囫囵吞枣,一边忍不住出声道:“你可别小瞧我爷爷,我可曾经听叔叔伯伯们说过,小时候曾被爷爷用棒子揍到找不到北!”
小姑娘瞪着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那意思是别看他爷爷年事已高,可依旧厉害着哩!
“哈哈!”
宋余见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没忍住大笑出声。
一旁的说书老人没好气地瞥了辫子姑娘,自家孙女哪点都好,就是有时未免太过活泼,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心里藏不住,这可不好,早晚要吃大亏。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宋余已经隐约间猜到老人的身份了,当下又试探性地问道:“我听闻江湖中有一个百晓生兵器谱,上面将李寻欢的小李飞刀列在第三位,不知道老前辈是否也在其上留名?”
一提到百晓生兵器谱,辫子姑娘似是又来了兴趣,眼睛睁得溜圆,浑然忘记嘴里还塞满肉,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自家爷爷一个眼神制止,当即如霜打的茄子。
这之后,只见说书老人端起身前那精巧的白瓷酒盅,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低声道:“老朽在上面的确也有一席之地。”
宋余得到答案,也懂进退,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笑着喃喃道:“看来我的猜测没错,真是没想到在这一间小小的客栈,竟然还藏着一位世外高人。”
说书老人哭笑不得地摇头,他哪里不知道宋余想说什么,分明是没想到兵器谱上排在第一位的天机老人,竟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说书先生罢了。
“我也没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李探花,那日再见竟看起来如此落魄。”
这位隐世不出行走各地带着孙女说书度日的天机老人,突然间话锋一转,再度开口。
“呵呵。”
宋余拎起酒壶,酒水哗哗流淌而出,云淡风轻地道:“所以那天你是故意旧事重提?其实他本来还算心情不错的。”
“哦?!”
天机老人目光一怔,随即略带一丝惭愧地道:“原来如此,这……是老朽的不对,等有机会再见到李探花,定要向他当面致歉。”
宋余斟满酒,却不急着喝,双指轻轻捻动酒杯,里面自然有波纹轻轻激荡,他慢悠悠地道:“短时间内,你怕是见不到他了。”
天机老人问道:“这是为何?”
宋余回道:“两日前,李寻欢被龙啸云接到了兴云庄去。”
闻听此言,天机老人立即明悟,低声道:“龙啸云?李寻欢的那位结义兄长?难不成他们要一起对付梅花盗?”
宋余缄口不言,算是默认老人所说。
天机老人四处行走说书,当然也听闻最近梅花盗重现江湖作恶的事。说来也怪,那梅花盗分明在三十年前最后一次行恶后便销声匿迹,不知为何,如今竟又重现于世。
哪怕只是简单算上一算,他的年纪也应与天机老人相差无几了。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天机老人是断然不相信,这一前一后两个梅花盗会是同一个人,定是有人假借名头在兴风作浪。
见天机老人那副深思的表情,宋余颇感诧异地问道:“你怕梅花盗?”
“当然不是。”
天机老人面色凝重,又道:“若他真是三十年前的梅花盗,老朽自然不敢小觑,只不过……”
宋玉问道:“你见过梅花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