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宋余所说,他的时间多得很,可以一直等下去。就像是一个江边垂钓的钓鱼人,哪怕是鱼儿不上钩,也依旧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可这鱼儿偏偏先一步失去耐心,主动咬上了钩子。
黄昏时分,天色渐晚。
宋余端坐在银杏树下,膝盖上横放着刀鞘,他用一块白色绢布细心地擦拭佩刀照胆。而一袭黑衣的李寻欢则沉默不语,自顾自地饮酒,一口接着一口。
忽然之间,一阵寒风涌起。
李寻欢那原本混沌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在这一刻,他身上的颓废仿佛全部一扫而空,整个人犹如一个发现猎物的猎人,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被寒风吹动,哗哗作响。
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院墙之上,居高临下俯瞰两人。
“大门敞开,阁下又何必要做梁上君子呢?”
宋余仍旧在擦拭刀刃,连看都未看那黑影一眼,只有李寻欢放下酒壶,高声快哉问道。
黑影瞧见树下端坐的两人,似乎也感到些许诧异,但转瞬之间,便好似下定决心,脚尖在院墙上的乌黑瓦片上轻轻一踩,身影便如一只漆黑鹰隼俯冲而来。
在即将落地之际,来人变掌为拳,目标却并非宋余,反而是旁边看似手无寸铁,潇洒饮酒的李寻欢。
这人身形异常高大,拳头更是快得惊人,分明还在一丈开外,已有一股凌厉的冷风直逼李寻欢的眉睫。
而李寻欢却岿然不动,因为他知道,宋余绝不会让这人栖身靠近这银杏树半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就在高大男人握拳冲来之时,宋余已霍然起身迎了上去,虽然他的刀还未擦净,刀身却依旧流动着点点寒光。
男人见宋余横插一脚,顿时恼怒万分,拳风也愈发猛烈,一拳朝宋余的脑袋恶狠狠地轰来!
可宋余却并未用刀,也没有以拳相抗,身形只轻轻一晃,脑袋一歪,便从容地躲开男人的拳头。
一拳未竟,第二拳立马接踵而至,拳风呼啸,声势骇人。
宋余飘忽向后退却,犹如游曳在水中的灵巧鱼儿。
男人见状脚步不停,追杀而来,可仍不能近身半寸,当下厉呵一声,双拳同时朝宋余碾压而去。这一拳若是落在平常人身上,恐怕只会落得个骨断筋折气绝而亡的下场!
岂料宋余骤然止步,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去,男人的双拳打在空中,如垂在棉花上,力道顷刻间烟消云散。
前后三拳全部落空,男人脸色狂变不已,心已明了自己根本不是宋余的对手,正欲转身逃走,却忘记拳头打出容易收回难!
宋余抬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他的胸口上。
男人一声惨叫,飞起足有几丈高,而后又重重摔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呕不止。
“你……你……”
男人正欲言语,殊不知宋余已来到他的身边,手中所提黑刀照胆,倒映在他那双惊恐的眼眸之中。
在刀光闪过的那一刻,男人的心,跳到了他毕生为止的最快,随即陷入永恒的沉寂。
宋余又要擦刀了。
李寻欢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叹息道:“这人我认得,十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正是伊哭的大徒弟,丘独。”
“不怎么样……”
宋余闻言,小声说道。
若做徒弟的只有这般稀松平常的武艺,看来青魔手伊哭这个当师父的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虽说只是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九。
宋余原本的期待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