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一向认为女人的腰分三种,水蛇、水桶、以及水缸。
而眼前这被李寻欢称赞是曾“名动江湖”的蔷薇夫人,显然是第三者,无法说是有多契合,只是他暂时找不出比水缸还要恰当的形容了。
那在笑声中走来的蔷薇夫人,似是许久都没有听到这般赞赏,心花怒放。殊不知二十年的时光,她已只是剩下那双眼睛还留有别样的风情,岁月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痕迹,厚脂粉难以抚平的眼角皱纹,以及即使拼命扎紧仍明显的肥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本应该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可若是没有自知之明,仍然故作小女儿娇羞姿态,就非但不会让人伤感,反而恶心可笑。
蔷薇女人越来越近,尤其是周身所散发出的浓浓脂粉味道,令宋余作呕。
孙奎见到女人的出现,阴沉着脸,道:“当年我也真是瞎了眼,和你这样的女人两情相悦!”
李寻欢良久才从惊诧中清醒过来,望向蔷薇夫人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堆叠在一起的肥肉,再看看孙奎,暗中叹息,更是不由得生出一股同情之感。
看来孙奎这二十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蔷薇夫人听见孙奎的抱怨,也不甘示弱,道:“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你以为老娘没有后悔当初跟你这个窝囊的男人逃走?”
孙奎忍不住也长叹一声,喃喃道:“谁不后悔,谁是王八蛋!”
蔷薇夫人立即跳脚,道:“好你个没长心的孙奎!若是我在那江南水乡吃好喝好,穿金戴银,怎么是如今这般光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被你糟蹋祸害成这幅样子,你还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说!说呀!”
孙奎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不言不语。
宋余却在样冷声道:“须知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李寻欢应和点头,他好像不愿再多开口,生怕把今天吃的东西连同酒水一起吐出来。
蔷薇夫人闻言转身看向宋余,委屈道:“这位小兄弟就是位明事理的人,看来你也认为妾身骂得没错!你说说,像孙奎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没有良心,早知今日他说出这等无情的话,那时我还不如被抓住打死好!”
蔷薇夫人一个劲地揉着眼睛,却挤不出哪怕是一滴眼泪。那双肥硕的手近乎要看不到指缝,像是一只洗白的猪蹄。
只可惜宋余不解风情,冷漠道:“你现在去死也不晚。”
蔷薇夫人当即停下手,恶狠狠地瞪着宋余。
却只听宋余又道:“我奉劝一句,以你这一身肥肉,想要在冰天雪地里冻死是有些难了。这壶毒酒刚好还没喝完,不如剩下的匀你一杯。”
蔷薇夫人脸都气白了,孙奎却忍不住笑出声。
蔷薇夫人以粗短的手指指向纹丝不动的宋余,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若是要你死得痛快,我就对不起你!”
宋余不以为然,道:“你站在这里,我连活着呼吸都感到痛苦。”
蔷薇夫人气血上涌,被怼到无言以对,狂吼三声:“你!你!你!”
恶风扑面而来,蔷薇夫人怒火中烧,当即朝宋余冲来,每一步落下之际,仿佛都能够听见地板发出咚咚声响,金簪在手,长发披散的她犹如疯魔,那张胖脸也愤恨扭曲去挤在一起,好似一只来自地狱的胖罗刹。
谁知宋余只等她冲到近前,连拔刀的兴致都没有,起身就是一脚。
近两百斤的身子当即倒飞出去,整间屋子轰隆一声巨响,摇摇欲坠,墙壁更是被砸出一个大洞,蔷薇夫人倒在一片碎石瓦砾之中,扑腾了两下,就只剩下半口气。
这一突变,让孙奎震惊在原地,立刻摆开拳架,严阵以待。
“喝了我的毒酒,你竟然还敢调用真力!当真不怕死?!”
说话时,孙奎以眼角余光伺机看向李寻欢,他最为忌惮的还是传说中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
却只见李寻欢只言不发,稳如泰山。
孙奎的心顿时慌张几分。
宋余双手叉腰道:“我天生神力啊!”
孙奎神色诧异:“???”
李寻欢无可奈何地一笑,道:“你就不要再逗弄他了。”
他随后看向孙奎,坦然又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喝你的酒。”
孙奎呆若木鸡,喃喃道:“世人皆知李寻欢嗜酒如命,见醇酿也能不动心?”
李寻欢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做回答。
宋余却朗声道:“因为我不让他喝。”
孙奎立即沉默,两只拳头死气沉沉,怯战之心油然而生,二十年的东躲西藏,他的双拳早已迟钝。半晌过后,泄气道:“若立刻离开,可否饶我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