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刚才你是你不当人吗？要不然哪会遭这种无妄之灾。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得了吧。”

两人下楼去吃烧烤。

李伟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找揍的路上，说：“要不叫一下陈雨娟！她这几天都给我送早点。”

夏珏叉腰站在电梯里，咬着嘴唇，脸立马阴沉下来：“你到底想怎样？”

“不是，大家是朋友嘛！又住得这么近。”

“你想叫就叫！”夏珏没好气道。

李伟傻乎乎发消息给陈雨娟让她下楼吃烧烤。夏珏无奈地摇头：“你真行！真是太行了！”

两人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陈雨娟没有一会儿下楼来。她以为只有她跟李伟，没想到夏珏也在。

陈雨娟慢悠悠地走向烧烤摊，李伟见了，忙拉椅子招呼她坐。

陈雨娟也请夏珏吃过一顿饭，但她们关系一直挺淡的，谁也没喜欢谁，心里都没把对方当朋友。当然，陈雨娟请吃饭是单独请李伟吃的，李伟私自叫了夏珏一起，陈雨娟当然心里有芥蒂，一顿饭吃下来，话都没说几句。

这次夏珏请吃烧烤，好歹李伟提前知会了夏珏一声。刚开场气氛的确有点冷，但在李伟的引导下，三个人渐渐聊得火热。

烧烤都上齐了，三个人还没说过一句话。李伟也意识到她们遇到一起就是会产生这样的化学反应——冷场。他就不想想自己的问题，只觉得是她们的问题；他想打破这种气氛，便开口道：“娟姐，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好，没有前几周那么忙了！”陈雨娟吃了一口肉说，“你为什么每次都叫我娟姐，我比你小好多岁！去年才毕的业！”

“这有啥的，一个称呼而已，我在公司时经常被大我十多岁的喊哥呢！之前的公司文化就是这样，无论见谁，管他大小，都叫哥叫姐的。”李伟说着看向夏珏，“是吧！贵司的文化是有点难以让人理解。”

夏珏说：“说起这我就来气，就那个狗熊，一次开会的时候，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了我一声珏姐，然后整个项目组的人整天追着我喊姐姐，烦死我了！”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在背后骂别人，真是缺德！还好隔着几千公里，要让他听见，年终奖保不定被他砍去一半。”

陈雨娟娇嗔一声：“呵！你们男人就是好东西了？缺德这词你都能当着我们的面说，谁告诉你的女人总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

夏珏也跟着反驳：“就狗熊这个名号不是你在私底下经常这样说，大家才跟着喊起来的吗？你还有脸了。女人招你惹你了？你这人就是时不时就要犯一下贱。还好我现在心情不算最差，要不然你保不定又伤到哪了。”

李伟尴尬抬起啤酒喝了一口：“你们就是听风就是雨，我那只是语气助词，又不是真说你们缺德，再不济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从另一方面来说，你们如此激烈的反驳，恰似一个人被别人说丑，如果他觉得自己不丑，那肯定不会反驳；但是如果他是真丑，他就会反驳，是这么个理吧！”

夏珏拍了一下桌子：“你一天尽胡说八道！我骂你缺德，你不反驳？”

“别瞎说，我可没骂你们，都说了语气助词。那你们之前上学聚在宿舍不说别人坏话，在干什么？”

陈雨娟因为不了解李伟没听出他的话里的意思。

夏珏就不同了，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她们聚在宿舍就是以说别人的坏话为乐，便怒目看着李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确，我们之前在一个宿舍，聊起某个伤害我们舍友的渣男的时候，可真就每个人都问候他祖宗一遍。但这不是，那些男人太渣了吗？不该骂吗？别说背后骂，当着面也敢骂！天底下的渣男就该死绝，特别像你这样的。”

李伟不明白夏珏的火怎么突然把风向转向自己，问：“我渣吗？”

“还不够渣吗？先说不负责，撩完人就跑，一点消息都不留一个；再说不专一，被人一拒绝，就放弃；另说花心，天天围着几个女人转；还有，总想着花女人的钱，先不说你蹭娟姐的毛坯房住，咱们之前，同事、校友、邻居一场，远道而来，你连个接风饭都没有，还要我请你吃。你就是个吃软饭的料，偏还要软饭硬吃。”

李伟被说得羞愧不已，但完全不服：“不负责？我只跟你表白过，不是被你无情拒绝了吗？再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了，逢年过节我不还给你发祝福吗？不专一？我都没谈过恋爱，专一谁去呀！即便说放弃追你，那不是想回家乡，如果没回来，哪会被拒绝一次就放弃。至于花心，我都想不出你打哪论的？”

夏珏本来喝饮料的，她抬起李伟的酒喝了一杯，冷冷道：“你就好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终老吧！”

陈雨娟一直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但几句话下来，她也大概知道了面前这两个人的过去。场子又冷了下来，陈雨娟又倒酒说：“来，一起喝一个，聊点开心的事！”

三个人碰了一下杯子，干完酒。夏珏说：“娟姐！你是什么情况？听李伟说他在帮你复合？”

“没啥，我刚上大学就和他在一起，毕业半年后就分开了。我之前想复合是想着他可能也还单身，谁知道他都有下一任了，也就算了。但一直想知道，他是先有了下一任跟我分的手，还是分了手之后有的下一任，这先后顺序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我现在又不好直接问他。”

夏珏点头说：“这顺序的确很重要。”

李伟只顾喝酒吃串，一副没在心听的样子。夏珏踢了李伟一脚：“人家说话呢！就顾着吃，专门说给你听的。”

“听到了，不就打听是正常分手还是劈腿！”李伟想了想说，“这很重要吗？”

陈雨娟和夏珏性格完全不同，但总能做到同频，这是她们第三次同时对李伟说出同样的话：“当然很重要！”

“对结果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分手，知道了又能怎样，如果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还徒增烦恼。”

夏珏说：“你这个人就是渣！我就完全忍受不了感情里的背叛！背叛与和平分手能一样吗？”

“结果一样，受到的伤害程度不一样，是有点不一样！”李伟说

陈雨娟说：“快吃菜！冷了不好吃！”

夏珏抬起杯子说：“先喝酒！”

她想喝酒不因为别的，是觉得陈雨娟刚才的话虽然主要是想知道前男友是劈腿还是只是因为不喜欢，但前面的话分明是在说自己已经不打算跟前任复合，这才是最想告诉李伟的信息。

她还专门点了一下李伟，又觉得陈雨娟现在对李伟有意思，自己出差结束后，肯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的李伟也看不出之前对自己那股上心的劲，自己回去工作后，必然会和他错过一辈子，她想试着让李伟跟她回去。

当然，陈雨娟的话并不是专门说给李伟听的，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烧烤吃完，夏珏喝得有点多。李伟扶着她回去，晚上风一吹，又喝了酒，醉意慢慢爬上她的头，感性和理性的天平失衡。她站到李伟前面，红着脸，双手搭住李伟的脖子：“你跟我走，我们在一起！”

李伟酒量比较好，毫无醉意，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心脏狂跳，可他始终是一个理性的人：“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李伟这样问是因为他想得比夏珏多一层，如果她愿意留下，他就会跟她走，他想着为爱情自私一次应该不过分。

他的话让夏珏瞬间清醒不少，她知道自己不会留，一定不会，她说：“我不会！”她放开李伟，哼笑一声，“真滑稽！我想到一句电影台词，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总觉得现实中不会发生。你不会跟我走，我也不会为你留下。我总把现实想得太简单，可我又觉得我们这不是现实，你现在过的这叫什么日子？我都觉得不是去留的问题，只是你单方面的作妖！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你说过你是孤儿！这里到底有谁？你要留下过这样的日子。你又不是那种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选择回来，你明明可以比很多人混得好，在大城市扎根！哪怕你是为了留下来建设家乡我都能理解。可你看看现在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什么呢？”她很不甘。

李伟说：“你醉了！”

夏珏转身走了，手背在后面，走得很慢。

李伟慢慢跟在后面，摇头感叹：怎么能就忍心拒绝了她呢，自己真不是个男人！

夏珏回酒店就躺到了床上。李伟帮她脱鞋、脱袜子，又拿热毛巾帮她擦手洗脸。她脑袋昏昏沉沉，不过无比清楚当下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李伟做完这一切想走，夏珏突然说：“住这吧！陪我聊聊天。”

房间里有些宁静，李伟笑笑往回走：“我没打算回去，就出去上个厕所！”

“这不是有卫生间吗？”

“这不是怕你嫌弃吗？”李伟坐到自己的床沿，“你是不是听这话又要生气了？”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心眼？”

李伟忙说：“当然不是，但你总是容易生气，不是吗？”

夏珏沉思一阵，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特殊照顾他，笑笑说：“我小时候在班级里可横了，很多小男生都被我欺负哭过。很多小学同学现在见我，还怕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情绪不稳定，动不动就大打出手的彪悍女人。”

“这倒没有，你大多时候还是很温柔的！”李伟说，“真话，要不然之前我怎么会喜欢你！”

夏珏说：“所以现在是不喜欢了？”

李伟平静道：“我总幻想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如果之前你接受了我，是不是我们现在已经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如果我没走，一直坚持下去会不会也有另一种可能。我也不是因为什么工作压力、强度才选择离开的。当然，上班的确是一件性价比极低的事，我又不想走管理，最后保不定哪天就被裁了，不过这只是我离开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原因。我之前跟你说我是孤儿，其实是骗你的，他们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婚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正常，没有像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那样有些孤僻，我任何时期都能和同学、同事能打成一片，我的原生家庭只有我自己。我回来是因为我姐姐，她的事呢！我不太想说，但我亏欠她很多，从小到大都是。不过我回来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除了去看看她，她现在在精神病院治疗。当然，我留下也没什么用，她都不记得我了。”

“这样吗？”夏珏吸了下鼻子，“那……那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伟笑笑：“这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太晚了！该睡了。”他说完，起身关了灯。电脑屏幕一直在输出日志，有些晃眼，他又起身关闭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