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分水岭山脊”是裙角中心的计算机人工智能,他随时评估裙角的所有“意识树”中的意识流动状态,“山脊”将全面评估的结果转化为信号发送到1231只黑天鹅(年尾之日12月31日)的脑中,黑天鹅脑中的微型设备继而依据信号改变其脑中的生理状态,以使黑天鹅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自由”,一定程度上被“山脊”所驱动。三千平台上的每棵树的树冠下是这棵树的“门”,进了门,闭上眼,可以通过联通途径部分的感知这棵树的“意识”。来自达尔文市的达尔文是负责监控水上裙角的野生动物的管理员,他每天在裙角巡视,一日,他在一棵“樟树”的树冠下感知其“意识”,忽然有非常奇特的感觉——这个感觉无法描述,只是觉得这棵树与澳大利亚之裙的巨大陆上部分中的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棵树(澳洲人都有一棵自己名字的树)是同时种植的。
三千个来自澳洲各地的人出于体验水上森林的漂泊生活而来到裙角组成了一个以捕鱼为生的大渔村,史蒂芬是这个大渔村的首领,他对“载满意识树的裙角”依据大自流盆地的自然风向风力而漂移感到“不自由”,希望突破盆地气象限制的史蒂芬带领渔村占领了每个水上平台的无人控制室,使其不能按照澳大利亚之裙的控制中心的遥控而漂移——因此裙角面积一点点扩大,平台逐渐分散,渔场面积激增(渔场被称为史蒂芬港)。
为了使裙角恢复自然的运动状态,达尔文带领800机器人前往裙角,一场战斗开始,达尔文方面在人数上处于少数,难以取胜,达尔文改变战术,决定先捉拿史蒂芬,达尔文想起在检查一个俘虏的与脑联通的附加设备时发现史蒂芬时常隐匿于一棵飞鸟云集走兽徘徊的杨树下,达尔文一边观察着飞鸟的行迹一边越森林渡湖水寻找着那棵树。
终于,达尔文在那棵树下等到了史蒂芬,两人用各种科技工具作战,达尔文的十个机器人制服了史蒂芬的十个同伴,但他们也没电了。筋疲力尽的达尔文史蒂芬靠在树干上休息,二人说起安放着无数“意识”的裙角是否应该远离扎根于大地的澳大利亚之裙,在艾尔湖中随意游荡,直至到达南岸,让无数意识树得到整个艾尔湖的空间,对话没有结果。达尔文提议,让那棵鸟兽云集的“意识树”做结论,达尔文将问题发给此意识树,达尔文和史蒂芬都通过联通设备看到了这个意识树内部的图景:那是两块布满指纹的泥,还有在两块指纹之泥上留下一个个指纹的一双手,然后这双手将泥做成了两个泥娃娃,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男孩,女孩的手臂轻盈自如的伸向天空,男孩的手臂拘谨执拗的贴在胸前,两个泥娃娃好像在用手语交流……,两个泥娃娃遗失在澳大利亚之裙的森林中,这棵树所在的水上平台向澳大利亚之裙的陆地部分移动,它从一个个平台的缝隙中穿过,直至在澳大利亚之裙的岸边搁浅。达尔文与史蒂芬意识到,这个意识树不能接受载着无数“意识”的裙角离开澳大利亚之裙去整个湖区漫游。
这时,无数黑天鹅遍布天空,它们一次次狂野的俯冲并发出叫声,同时,距离最近的其它平台也向达尔文所在的平台冲来,巨大的撞击使整个平台地面摇晃颤抖,远处还有无数平台也在彼此撞击的过程中向这里冲来,史蒂芬不知何故,达尔文联通了山脊,得知:山脊因为史蒂芬改变裙角和意识树的安放地、不遵守大自流盆地的自然风向的限定,打碎了所有意识树的原有轨迹和活动范围而十分不满,隔断裙角与裙子的地理联系使山脊无法平静,他已经启动了惩罚机制——用特殊联系管道直接控制平台控制室,让平台之间互相撞击直至让史蒂芬的渔村无法承受而离开。
撞击在继续,三千平台地动山摇,走兽呼号狂奔,飞鸟乱舞凄鸣,黑天鹅在史蒂芬达尔文所在平台上空盘旋成无数漩涡,达尔文告诉史蒂芬,要到山脊设备的所在地——澳大利亚之裙陆地部分的、相当于裙内看不见的膝盖的位置(山脊有两个互动的设备中心,左右膝盖各一个)手动调控山脊的思维。达尔文与史蒂芬分别到达山脊地下设备中心与山脊的机器人士兵作战,机器人始终占据优势,与此同时,三千平台的撞击持续进行,裙角的世界如同被搅拌的三千碎石,碎石上的三千人则身不由己听天由命。
电影播放至此,一百二十六万观众的情绪使澳洲之碗波涛汹涌,三千游泳者和潜水者感到水况不乐观,都爬上了巨大的宽银幕般的水上平台,平台地面是一个可以防水的电影屏幕,每当深山毛莲菜电影院播放时,银幕平台都会同步播放,此时画面剧烈颠簸,三千人只得匍匐在画面上追随着图像变幻而爬行。澳洲之碗里的幼儿在螃蟹船里颠簸不止,与之相联的太空虚拟躯体也在太空中颠簸不止,三千蝴蝶此时在各自虚拟透明、半径不变的球形空间里写着三千种笔迹——那是三千种对电影和澳洲之碗汹涌水情的感受。赫本与施艺秋同处一船,她也是电影观众,但是经常从“精神世界的电影状态”进进出出,因为她还要观察水况,此时,激烈的电影画面使太空空间站内的立体图景快速演变——因为无数颗粒的飞翔速度远远慢于电影画面的变化速度,所以空间站的立体图景就只能成为一次次半途而废的漂移组合,它有着模糊的形体,隐约的动作,总是处于颗粒弥漫状态中,——这使漂浮于空间站的库克一直被颗粒的弥漫所制约。一次疏忽,库克鼻孔中的空气过滤网(过滤网可以避免颗粒进入鼻子)脱落,库克不得不捂鼻漂浮,赫本专心于电影,不知道弟弟的情况,她心中快速动荡的画面使空间站无数颗粒长久混沌,此时正是电影出现山脊驱使三千平台撞击的情节,库克在万粒驰骋一片混沌中捂鼻漂移,他感到窒息,终于,他游到了一个空旷地方喘息不止。
一百二十六万人用情绪推动的壮阔波澜使在船上的施艺秋为播放哪一个结局而犹豫,每一个结局都是给“意识树的国度”选一个幻想中的临时终点。结局一:山脊防线被攻破,平台撞击停止,裙角继续破碎,所有“有魂之树”漂移至浩淼大水的四处永不归来。结局二:撞击导致裙角沉没,所有意识树长眠于水底,史蒂芬达尔文回到湖畔,只见星星点点的树枝露出水面。结局三:史蒂芬达尔文被山脊的机器人俘虏,山脊在两个“膝盖”处与二人交谈(山脊只有声音,没有面貌),史蒂芬终于认同“裙角与裙子的地理关联不可消除”的规定,裙角重新集合归位,渔村也可存续,达尔文返回前,又去看了樟树与杨树。
赫本用手语告诉施艺秋:波涛太大,银幕平台和螃蟹船已经面临风险。澳洲之碗此时的水情既令人振奋又使人不安,水的巨大动荡既是雄壮厚实的又是陡峭惊险的。施艺秋想了想,选择了结局三。播放结束,施艺秋在逐渐平复的澳洲之碗水面上放进了一个瓷碗。
施艺秋要离开澳洲,他将自己的所有电影作品都留在了深山毛莲菜电影院,并告诉赫本,深山毛莲菜电影院的标志可以是一个“印着固定在一起的三滴水的信封”,赫本同意。施艺秋对赫本说,自己是孤儿,没有真正的家,四处独行,可能不回来了。赫本用手语说了一句什么,这句话的手语恰恰是施艺秋不理解的那一部分手语……。
谦谦,2019,3,9凌晨写于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