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安甫一现身,便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吏部尚书赵霖(字赫阳)更是忍不住高声呼喊:“穆大人,没想到你也来了。”
穆辞安微微一笑,回应道:“陛下相邀,穆某岂敢怠慢。”
他一出现,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众人簇拥而至,热切地与他交谈。陆琬心中冷笑,这便是他的魅力所在,无论走到何处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可她却偏偏要让这份虚荣化为泡影。
故人重逢,心中既充满期待,又不免忐忑。
她对穆辞安的厌恶,已近乎本能,这种感觉并非源自情感,而是深植于人心。
正想着,另一道人影却晃入了她的视线——那人身着蓝袍金冠,领口袖端绣着白银色流云图案,腰间系着青色云纹锦带,显得分外妖娆。他眉眼斜飞,凤眼狭长含情,睫毛浓密纤长,鼻梁挺直,薄唇微勾,美得不可方物。
一个清丽脱俗,一个艳丽勾魂。
一个如春日暖阳,一个似深夜幽谷。
二人遥遥相望,目光相触,也是短兵相接。
他的笑意透出几分邪佞,摸不清是敌是友,亦正亦邪。俊美的似妖似仙,风华绝代,太过夺目,令人神魂颠倒,又心驰神往。
陆琬轻声唤来一旁伺候的丫鬟,悄声询问那人的身份。
丫鬟名叫香玉,是陆明炀赐给陆琬的丫鬟之一。
“殿下所指那人名为伶舟相琛字璟和,既是帝师又是当朝首辅,年方不过二十四岁,是昭虞国的一大传奇人物呢。帝师大人素来不喜这种宴会,今日竟然破例出席了。”香玉声音放的很低,“此人极冷,倒也不是说他待人疏离,而是他内心深处极为冷酷,喜怒无常。上一秒温文尔雅,下一秒便可能毫不留情的将人拖出去砍头,素有‘玉面修罗’之称,但即便性情如此阴沉,仍然有大把大把的少女为之倾倒。”
伶舟璟和本人也十分张扬,传闻上京官场之中,无论是大臣,还是王亲贵胄,见了他也要忌惮几分。他心机深沉,得罪了他就是自掘坟墓。不过他喜美恶丑,他所居住的无双殿中上上下下,从倒夜香的小厮到护身侍卫都生的明媚俊秀,只不过他身边从未有女子随侍。
总之就是一个飞扬跋扈,喜怒无常,阴沉可怕,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绝色美人。美人有毒,但还是美人。
陆琬看着那人,有了一瞬间愣神,不知是御花园太过喧闹的缘故,还是她本来心神不宁,陆琬感觉有一丝回忆闯入自己的脑海之中,回想时却又毫无印迹。伶舟璟和给她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清道不明。
伶舟璟和对着她的视线,微微一笑,朝着她行礼,唇齿之间,是自己曾经念过无数次的句子。
“伶舟璟和,见过殿下。”
陆琬终于回过神来,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从哪里听过,但又不知来处。
“大人不必多礼。”陆琬微微欠了欠身子,回礼道。
钟声响起,各方宾客各自入座,晚宴时间到了。
宾客们各自说着对昭虞帝和云华公主的客套话,行礼落座。陆琬静静地听着宾客们的客套话,直到穆辞安的声音响起。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目光与穆辞安相遇,心跳竟不自觉快了几分。
穆辞安也是愣了一下,方才灯光太暗未曾看清陆琬的正脸,如今一看,眼前的云华公主五官明艳,略施粉黛,亭亭玉立,笑意盈盈,似画笔描的眉眼,便勾了他的心——云华公主跟沈若瑶长得一模一样!他记得沈若瑶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如今这些都仿佛在眼前重现。
他的这位妻子,从生到死都生的国色天香,一颦一笑皆如画中人,又比画中人灵动,当得起“妖女”之称。她性情机敏狡黠,聪慧过人,是堂堂正正的上京第一才女。
而如今这位云华公主神色温柔无争,笑起来如花般澄澈,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无端有一丝隐隐的凌厉。
陆琬避开他的眼神,仿佛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
她搜寻着另一个人——中书令沈秉言。可是,爹爹为何不在?
晚宴进行得十分顺利,穆辞安与陆琬虽然交谈不多,但每一次目光交汇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心底的秘密,陆琬却只觉得好笑,一个负心汉罢了,真是让他给装上了。
宴会接近尾声时,陆琬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强撑着,而现在,她需要独处一会儿。
她向陆明炀告退,然后悄然离开了宴会现场。穆辞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外。
夜色渐浓,陆琬抬头望向星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人间四月芳菲尽,此时御花园桃花开的正盛,花瓣落在木质长廊上,呈现出几分静谧之美。
宴厅外,一大群人朝着陆琬的方向来,为首的妇人温柔美丽,凤冠霞帔,颇有风韵。站在她身侧的少女更是娇俏可人,五官精致,如同画中仕女。站在她们二人身边的男子,身材高大,容颜清俊,十分儒雅。
这便是帝后何煦(字闻祈)、云锦公主陆瑧(字初柠)以及两位王子陆玔(字梓骁)和陆玹(字梓宸)了。
据说陆明炀后宫只有两位娘娘,一位是帝后何闻祈,另一位便是贵妃薛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