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森中国的年度预算在各部门持续推进，每天苏睦舟的办公室里都是大大小小的会议，王芊芊坐在门口越发像个守卫。夏寒说让她先坐到对面李琴的位置上，王芊芊说不用，尤其是门开着的时候，她还蛮喜欢听到里面一些谈话。

三个助理自己手上也是一大堆问题，刚开始一两天还不觉得，三四天下来就发现夏寒进度最快，王芊芊次之，袁凡最慢。他们做的各种模拟数字经过叶同到苏睦舟审核，常常会有所调整，有些数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改了此处忘了彼岸，或是上下不符前后矛盾。往往一张表格做好了，老板们一讨论说改，又得重做一遍。

几次下来，袁凡已经颇多怨言，王芊芊看夏寒几乎从不作声很快改完，失误还少，就跑过去看她的表格，发现夏寒自己做了好几个辅助表格，各类透视图，王芊芊觉得自己要向夏寒学习，理解数据间的关系，还要熟练函数公式以提高分析工具水平。

这会儿苏睦舟的房门是关着的，他正和陈素芝在讨论人力资源的预算草案。陈素芝这几天在张超群那里不得要领，看张博士好像全无心思，只得硬着头皮来找苏睦舟。

首先是调薪幅度，陈素芝说，往年张超群会从德国商会拿数据和建议涨幅，去年因为业绩差全公司薪资冻结，大家颇多怨言，今年调薪幅度怎么设？苏睦舟说那就还是先从德国商会那儿拿数据，然后你再找几家猎头或咨询公司去要一些，如果差异不大我们就先定一个。第二是人头，明年的新增职位“顶峰计划”里都有了，苏睦舟关心的是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到岗，还有目前到年底的人员周转。

他没有和陈素芝说的是，如果因为内审或其他管理人员动荡在今年底到明年初产生较高的离职率，他和叶同可能要陷入成天面试招人的困境，陈素芝说会再找几家猎头把职位尽快放出去。然后是培训和组织发展，苏睦舟看到思路基本还是“顶峰计划”里的，无非是要定预算的数额，就说这个我给你。

这样一轮下来，涉及到人力资源部分差不多五六页的内容基本可以完成了。陈素芝看预算谈得差不多了，就和苏睦舟说，“苏先生，还有一件事。国亲节后两个新人就要到岗了，我们现在办公室不够，您看怎么办？”

苏睦舟一想，这都一个月过去了，郑少虎和李迎旗两人果然很快就要入职了。原本隔壁两间会议室旁还有间办公室的，现在又被内审的人占据了。苏睦舟就问，陈经理你有什么建议。陈素芝就笑着说，有两个方案，一是把隔壁一间会议室一隔为二给他们两个，还有就是在产品和市场部后面那块实验测试的空地搭建。

苏睦舟说，隔壁会议室就不要隔了，我们现在常在那儿开会，上海区和外面的销售回来还要用的。就在后面加两个半包围的大隔间，像现在王伊陈晓妍那样的。李迎旗将来是要派到BJ去的，郑少虎和他说一下，等内审结束了，这边的办公室可以再给他。陈素芝一想也对就着手去安排了。

苏睦舟把陈素芝送出门，一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外面王芊芊和袁凡还在对着电脑调整数据，夏寒好像已经干完了，就问，“Hannah（夏寒），你手头的都忙完啦？”

夏寒说一部分发给叶同在看，一部分发给市场部在等回复。苏睦舟说好，“那你现在和我加一会儿班没问题吧？”

夏寒立刻起身，拿着电脑和本子走进苏睦舟的办公室，苏睦舟让她把门开着，王芊芊于是一边在自己的电脑上忙着，一边两只耳朵却竖着听里面的谈话。

苏睦舟桌上有两个显示器，刚好和夏寒各连一个电脑，苏睦舟的内容投向夏寒，夏寒的投向苏睦舟。这个年度预算的主模板一共四十多页，每一页上他都标上了负责人的名字，现在有些内容已经完成有些还待更新，所以他想和夏寒一起先把整体雏形创建起来。

“Hannah（夏寒），我们从封面开始。”

王芊芊听到苏睦舟对夏寒说着内容，然后坐在对面的夏寒轻快地敲着键盘。苏睦舟一会儿说，这个从哪张表复制黏贴过来，一会儿说这个先放一下我来写。夏寒有时会问字号颜色，苏睦舟有时会说完英文句子，让夏寒改字体和行距。王芊芊这才恍然大悟，夏寒平时经常挑剔其他人的字体颜色行距甚者标点符号不对，这些“毛病”都是从苏睦舟这儿传过来的。

等着袁凡和叶同陆续下班离开了办公室，王芊芊看天色渐晚，而自己今天手头的工作也差不了，就开始起身收拾，听到里面苏睦舟忽然喊她就探头进去。苏睦舟问她晚上有事吗？王芊芊说没有。苏睦舟说你等我们一会儿，我带你和Hannah（夏寒）去吃晚饭。王芊芊觉得心头一喜，又忽然感觉夏寒也许会不高兴吧。

苏睦舟和夏寒面对面的工作了快两个小时，两人配合地越来越得心应手，苏睦舟有时间近距离从容地观察夏寒，两人的目光也频繁接触。夏寒现在剪了一个半长过耳的波波头下端微卷，黑框眼镜被她摘下放在一边，她本来属于第二眼美女，而且越看越耐看，流转的眼神彷佛有钩子一般，让人忍不住去注视。苏睦舟看了几眼后觉得一阵异样的感觉涌动，赶紧收敛了心神回到他的屏幕上，心想难怪她会被骚扰，好在今天的工作接近尾声了。

苏睦舟觉得夏寒是一个极其出色的助理，但是把握和好两人的关系对他是极大的挑战，既不能太亲近又不能太冷淡，今天完成工作后，他应该带她去吃一顿好的晚餐再送她回家，他知道夏寒不但不会拒绝还应该很期待。可是那样两人可就会亲密起来，忽然见王芊芊还没走，苏睦舟顿时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个精灵啊。

苏睦舟载着两个女孩开向陆家嘴，他让两人一起坐在后面，一路上说这几天辛苦了，今天老板给你们做司机。然后问她们想吃什么？两个助理自然说听他安排，苏睦舟想着两人都住在陆家嘴一带，于是打电话给餐厅让人留两个靠窗的位置然后开往滨江大道。苏睦舟知道王芊芊算高干子弟，一毕业家里能给她在上海买房自不稀奇，夏寒居然在陆家嘴附近也有自己的住所，看来也是中产或富裕家庭，这样不要说袁凡了，柏格森大多数未婚男青年都很难够得上她们。

车子穿过几个银行总部大楼，最后停在靠江边的一幢玻璃房子前。这是一个二层的意大利餐厅，此时天色已晚人倒不是很多。侍者将他们三人领到座前，餐具已经摆好，蜡烛也点上。苏睦舟说这儿是半自助的，咱们酒店主菜剩下的那边自取。两个小朋友看了半天菜单也没注意，于是全部交给苏老板。苏睦舟索性全部包办，让她们先去取自助的前菜，等到夏寒和王芊芊转了一圈端着满满的盘子回来。苏睦舟让人开启了一支香槟说，我们先和喝点气泡酒预祝成功，待会儿我叫代驾送咱们回去，三人碰过杯后苏睦舟又说，今晚大家只聊八卦不谈工作。

2011年9月30日星期五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今天九月份关帐，大家照例要忙起来。不过因为接下来是一周的国庆假期，远途的发货前两天就截止了，仓库最多零星发几票市内的订单，更多的客户、经销商也早就或放假或休假，柏格森的团队也有提前请假出游的休息的，像极了过年前的情景。

原计划30号完成的预算初稿昨天下午苏睦舟就整合完毕，看今天来上班的众人都心不在焉，他索性告诉叶同、王伊、陈晓妍几个部门领导，午饭后让他们自行掌握，没事的员工可以提前回家，以减轻出行的交通压力。他知道张超群和陈素芝这几天在面试采购经理，就抽空去总裁办和张超群打招呼说预算草稿已经基本完成，10月10号团队一起演示，国庆期间如果想看的今，天先发这一版给他，张超群说好。苏睦舟见他没有下文，就打了招呼说下午早点走，但国庆期间会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