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什么名字,你这长相可不像是天璃人呐…”
裴紫菀饶有兴趣的地对着马车对面闭目养神的少年刀客,少年睁开一双狼目,淡淡道:“蓟狄。”
“蓟狄?真是古怪的名字,这名字是你的汉名吗?”
“不是,而且我讨厌这个名字…”
蓟狄将视线转向马车窗外快速略过景色,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裴紫菀宽慰道:“知道吗?我其实也是胡汉混血,但胡汉混血也有胡汉混血的好处不是?”
说罢少女便得意挺直了腰杆,蓟狄扫了一眼裴紫菀的胸脯,先是轻笑一声,而后不带多少情绪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母亲是被哒坦部的那群畜牲掳掠至他们营地被那支哒坦人的番酋强暴后生下我的,蓟狄,是他给我取的名字,意为‘蒙尘之人’…”
“然后呢?”裴紫菀问道
“然后?我母亲郁愤交加之下很快便疯了,又一次他狩猎归来后,我母亲不小心冲撞了他的坐骑,他用一种看猪狗的眼神看向我的母亲,随后拔刀杀了他,而我没来及救下母亲这样眼睁睁她死在我的面前,悲愤交加的我随后夺过一个哒坦人的佩刀朝他杀去,连我都没想到我竟然在他手下走过了十个回合,最后他用一种赞许的眼神向我对我夸奖道‘我记得你,你是哪个卑贱天璃女人为我诞下子嗣吧?你很不错,以后不拾粪烧粪了,和你的兄长们一同练武吧…’在那一刻起,我藏起了我的仇恨,直到我成人礼的那天晚上我亲手斩下他的脑袋,并嫁祸给了我行事最为张狂叛逆的一位兄长,现在我一想起他死前那张惊愕脸,我现在还是会止不住发笑,咯咯,咯咯咯…”
蓟狄的笑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凄厉又令人毛骨悚然
裴紫菀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或怜悯只是平静道:“自金汤关外跑来投奔天璃的人大多都着一个类似故事,而太执着于自己过往之事的人往往活不长久…可悲的是这样的人在死后为他哭泣的人都找不到,因为他们走的更早…所以,蓟狄,别太早死了啊,至少让我能为你的死而哭泣的时候再死,才算值得,不是吗?”
蓟狄第一次正视裴紫菀,良久后才开口道:“裴大人之女倒是有意思…放心吧,我肯定活的比你久,因为我已经手刃自己的仇人,而你肩上还担负着许多,而我就是为你开辟道路的刀。”
裴紫菀微微一笑,随后二人视线默契同时看向窗外那快速变化的山水…
凭借着裴沛然特地挑选的光州良驹的非凡脚力,裴紫菀与蓟狄在入夜时分顺利地进入了天都,看着几近子时仍然夜灯千放,街道亮如白昼的天都,裴紫菀先是惊讶而后便是惆怅,“在金汤关的夜晚唯一能看你见的便是瞭望台那熹微的火光,仅一州之隔竟能如此…”
蓟狄看着天都大街上那鳞次栉比的青楼艺馆那隐隐绰绰的印照在窗上婀娜身姿道:“我若是天子,即使做拥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免会动留连于此的心思呐…”
裴紫菀看的蓟狄向往中又带着十足侵略的神色,不屑道:“像你我这种胡汉混血,在天都的老爷贵人眼中就是低一等的‘杂种’,只能入贱籍为他们服务,还你若是天子?我看戏馆伶人还差不多!”
蓟狄嘿然一笑,“我若是戏子,那紫菀姑娘岂不要成了那的姐们?”
蓟狄指了指不远处的青楼,裴紫菀一恼,抬起脚狠狠朝着蓟狄靴子踏去,“我若是去哪,你连戏子都当不成,只能当龟公!”
裴紫菀气呼呼地看着蓟狄
蓟狄灵巧躲过裴紫菀的攻势,收敛笑意道:“别气了,紫菀姑娘,咱们还是先寻一出过夜之处吧。”
“我不想和你在同一家旅馆过夜。”
蓟狄脸色一变,“可路引在你身上啊,若是没有此物,哪家旅馆会招待我?”
裴紫菀撇了一眼蓟狄一眼,随后道:“那你露宿街头好了,或者我看那就挺不错的。”
裴紫菀指着刚才蓟狄指着的青楼说道,“那里来着不拒,不用路引也能过夜。”裴紫菀不加掩饰的调侃揶揄道